一帮子日本人是左一层右一层地把梁布泉跟王彪围在了正当间,杜老四横在地上倒是把那鼾声打得山响,还不时吧嗒两下嘴,挠着后背翻个身。
反观那俩醒着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把手给举了起来,眉宇里头倒是有股子慷慨不屈的架势在。
山崎忠义怒气冲冲地把众人给拨开,用一支盒子炮顶住了梁布泉的太阳穴:“混蛋!为什么要对我的士兵下次毒手!”
梁布泉是挺胸抬头不卑不亢:“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
山崎忠义咬着后槽牙,叩开了盒子炮上的击锤,“人证物证具在,还敢说不是你干的?!”
“本来就不是我干的。”
梁布泉老神在在地耸了耸肩,“人证物证在哪呢?我没文化,你他娘的可别忽悠我……这里头哪个是人,哪个是物啊?你倒是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废话!”
山崎忠义指着梁布泉手里的鹰嘴匕首,“我在昨天早上的时候见过你的手段,你手里的那柄妖刀……一定就是罪魁祸首!是它吸干了我们大日本帝国士兵的鲜血,一定是它,你用它趁着夜色残害了我们这么多无辜的同胞!”
“爷们,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啊……”
王彪一听见“无辜”这俩字,倒先是坐不住了,“这是啥地方?这是大青山,是咱们奉天府脚下。这是你们日本吗?不是吧?你们这群歪瓜鸟蛋来咱们这大青山上干嘛的,你们自己心里头没点数吗?你们他娘的还无辜,还他娘的……残害?您别在这逗我笑了好吗?即便是我这位兄弟手里的刀子真能吸人的血,他是追着到你们日本岛上吸血去了吗?也不是吧?你们他娘的拿着枪口对着我们的脑袋,翻过头来,我们倒成了坏人了。这事他娘的找谁说理去啊!”
又是“砰”的一声枪响在王彪的脚底下炸开,后者给吓得蹦起来老高。山崎忠义一脸怨毒地又对着王彪恨声道:“我念在你知道山里的路,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枪毙了你!我再说一遍,我们大日本帝国,是来帮助你们的,我们不是坏人,是好人大大滴!”
“我大你马勒个滴!”
谁也没承想,这个长得跟只瘦猴子一样的男人,竟然突然之间是爆喝而起,一把就抱住了正前方一个日本大头兵手里头的步枪,俩人霎时之间便扭打在了一处。其余的那群日本人自然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一声枪鸣过后,就只见那王彪的躯体是骤然一阵,随后一股无比鲜艳的红色便浸透了他背上的衣服。
梁布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是“嗡”的一声炸响,当即是一把托起山崎忠义的右腕,旋即身形一转绕到了后者的背后,将那柄雪亮的尖刀,抵上了他的咽喉:“王八蛋,老子宰了你!”
“刷啦啦”又是几声轻响,那帮日本兵的枪口重又指向了梁布泉的脑袋,梁布泉是一边用匕首胁迫着手里这个天杀的指挥官,一边小步朝着身后撤退:“把枪放下,我日你们祖宗!你拿枪指着爷爷的脑袋,爷爷我忍了,现在还当着老子的面杀人!我曹你们姥姥……什么他娘的蟠龙胆,老子不要了,今儿个老子就在这跟你们一起葬在这大青山里头,谁都他娘的别想活!”
“梁先生,你冷静一下……你千万要冷静!”
那山崎忠义也没了最开始的那副跋扈劲,高举着双手是一个劲地朝着梁布泉讨饶,“你不要冲动……是我管教无方,是我的错,你先把刀放下……”
“把刀放下,那老子还有命跟你们说这些吗?”
梁布泉说着话,拿着刀的那只手就又是一紧,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刀尖就砸到了地上,“老子也不怕你们动手,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老子要是死了,你们谁他娘的都别想从这大青山里头走出去!让你的手下先放下枪!”
山崎忠义吓得是连连点头,用日语叽里呱啦地对着那伙大头兵又嘀咕上了一通,随后那群日本人果然乖乖地一个接着一个把枪给摆在了地上。
“爷们,你看,他们都把枪放下了,你还满意吗?”
这一开始还风度翩翩的日本人,早就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子贵族劲儿,一脸讪笑地别过脑袋缓缓道,“爷们,我们都把枪放下了,您是不是也……”
“谁他娘的跟你爷们爷们的?老子只说让他们放下枪,有他娘的说过要放了你吗?”
梁布泉说着话,又腾出了另外一只手,反扼住山崎忠义的喉咙,另一只手则将那柄鹰嘴匕首高高地举了起来,“日你娘的小鬼子,拿咱们的人当成牲口一样杀是不是?今儿个老子也他娘的给你放放血,弄死了你,老子再把这帮小鬼子全都按在大青山……”
话至一半,只听那山崎忠义带着哭腔对人群当中的红衣客咆哮道:“刘老救我!”
一粒石子立刻是带着破空之声击落了梁布泉手里的鹰嘴匕首,就见那匕首是“铮”的一声插在了地上,而山崎忠义则立刻连滚带爬地钻进了人堆里面,拿手点指着梁布泉的方向,厉声喊道:“开枪!打死这个混蛋!”话说完了才想到,自己用错了语种,又连忙改口成日本话,对着那帮日本兵又是一通咆哮。
可就是山崎忠义说话的功夫,就足够梁布泉重整旗鼓,再和这群日本兵斗狠使强了,一伙日本人才刚刚把步枪抬起来,梁布泉此时也恰好是起身站定,一脚踏在了匕首的鹰头之上:“跪下!”
众人的肩膀上头,凭空升起了一股子无边的蛮力,仿佛是肩头上面瞬间扛上了一座大山,一众日本士兵,连带着那个山崎忠义竟然是脚下一软,齐齐地迎着梁布泉跪倒了下去,此刻甭说是开枪,这一伙日本小鼻子一个个全像是条哈巴狗一样地四体着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而那个红衣客,偏偏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地站在一群日本人的当间,气定神闲地拿两只手扶着那杆长杖,目光灼灼地盯着梁布泉的方向。
“老子让你……”
梁布泉冷冷地一咬牙,踩在鹰嘴匕首上的力道不由得也加重了一份,“跪下!”
他分明能看到那红衣老太的身体微微一震,可偏偏还是不折不挠地手握长杖站在梁布泉的面前,青着脸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解了你的千斤坠,老身的一跪,你受不起!”
“我去你娘的,就是皇帝老儿来了,我让他跪,他也得给老子跪!”
梁布泉只觉得五内翻涌,一口鲜血已经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咬牙切齿地又闷哼了一声,“跪!”
老太太的一双枯手,在长杖上头“吱扭”一滑,眼瞅着就要被这千斤坠的威压,给压得直不起身,却是挣扎着突出了一句话:“那小子还活着!”
梁布泉的心里头一惊,脚上的力道分明就有了些许松动:“你说什么?谁还活着……王彪?”
直到此时,那老太太的脸上才终于显出了一点血色,她穿着粗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对,这佛爷只是叫人给打中了肩胛骨……他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还不快叫军医!”
“军医……哦!”
梁布泉这才把脚从鹰嘴匕首上头撤了下去,可虽说脚被撤走了,但是该对这群日本人做的防范可不能少。之间他的手腕子轻轻一勾,那柄插在土里的匕首立刻是化作一声龙吟,重又飞回了他的手里头,一伙日本人才刚刚要拿起地上的步枪跟梁布泉拼命,却只见他拿着手里的尖刀对着虚空轻轻一划,一颗几人合抱粗细的参天大树,就瞬间被他给劈成了两半。
“别他娘的跟老子耍心眼,那三茅花树阵虽然叫你给破开了阵眼,但是老子设置的阵台可他娘的不止一个!”
梁布泉说着话,点了点手里的匕首,又念念有词道,“这把刀子不是刀,是天上的剑,是云里的电,劈得死老虎,烧得了鬼神。老子的一张嘴,就是老天爷的一声令,老子让你们手里的响子变成长虫,它转头就能咬住你们的虎口,要了你们的狗命。现在,赶紧给老子检查佛爷的伤势,他要是死了,老子活剐了你们!”
那一刀虚空砍树,就已经给这群日本人吓了个够呛,可啥地方都有些个胆大不要命的,那伙大头兵里头还真就有那么两个不信邪的,想要一枪崩了梁布泉的脑袋,结果前脚才把枪杆子给扛起来,后脚就发现自己手上的步枪,竟然真的变成了小臂粗细的大蟒蛇,吓得是一个哆嗦把枪扔到了地上,再也不敢去想弄死梁布泉的事。
而那红衣老太,竟然在眼睛里面流露出了些许赞赏的神色,缓缓道:“言灵?你小子还跟我留了这么一手?”
“老子留手的东西多了,派军医给老子看看佛爷怎么样了!敢耍花样,老子现在就弄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