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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张老五

寻金铁卷 香煎带鱼 6138 2024-02-27 20:32

  咱说当初冯三爷,陪着着赵友忠进山布阵眼设陷阱的时候,为啥独独挑了张老五呢?单就只是因为张老五对他忠心耿耿?

  论起忠心不二的,那还得说是杜老四。冯三爷就是下令,让他就地把心掏出来给大家伙看看成色,杜老四也保准是眼珠子都不带眨一下地取刀子剜心,那心脏摔在地上的响,都得是他“佛顶珠”的名号。

  那为什么冯三爷在当初,要把杜老四留下呢?

  列为都是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出了其中的一环:冯三爷知道自己的绺子里头不太平,咱说妖魔邪祟还得找个神物镇着呢。

  杜老四,就是他们绺子里头的镇山神。

  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但是杜老四在这佛顶珠的绺子里,绝对算一号让人闻风丧胆的凶神。要不然绺子里的小孩不睡觉,为啥当妈的总要拿杜老四吓唬孩子呢?

  把杜老四放在绺子里头,一来是为了防止那些个心里头不安分的崽子伺机造反;二来也是为了监视梁布泉的一举一动,这梁布泉就是再精明,也无非是个初入江湖的野猴子,猴子在能折腾,如果真落在杜老四这只老虎的嘴里,也是一口就没命的事。

  他把张老五带在身边,也是出于两点考虑。

  第一个,是因为张老五常年在观音山周围趟岭盘道,哪块有坑什么地方有河,没人能比他更清楚;再一个就是因为,张老五这人的脑瓜子转得快,人也机灵,对付赵友忠这样的老狐狸,他自觉凭自己一个人肯定不是对手。

  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张老五端的是插千侦查这碗饭,搁现在的话来讲,这就是情报工作者,不是嘴皮子利索反应快的人干不了。

  而且张老五早年前,曾经和北派的师父学过两年拳脚,贴身肉搏四五个人是进不了他的身,带着张老五在身边倒也图个心里头踏实。

  所以在场的几个崽子,虽然也在帮着刘大锅盖说话,张老五却并没太往心里面去。

  金得海是个什么成色,不用明说,他心里也清楚。冯三爷之所以把金得海留到现在,是在等着他背后的那条大鱼。

  张老五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刘大锅盖话里话外都是什么意思。这人是金得海的手下,那帮水香放哨的,奸懒馋滑一肚子坏水。他们原本就计划着想要翻了冯三爷的天,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没想到赵友忠他们爷俩,让杜老四他们误打误撞地接上了绺子。

  再加上这俩人还当真有点本事,当爹的来绺子的第一天就找着了金矿,当儿子的一出手就灭了盘踞在秧子房周围的老虎,又听说赵友忠还在绺子附近布了陷阱。这一宗宗一件件事情叠加在一起,肯定会给金得海的计划带来各种难以预估的阻力。

  除掉他们俩,对金得海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毕竟有的人就是再有本事,他不肯跟你走一条道,对你而言也没多少用处。与其让他成为对手的朋友,倒不如趁他还没站好队的时候,先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杜老四果然是上道。

  一听刘大锅盖把话头往梁布泉的身上引,他还真就认为自己的六个崽子,也是叫梁布泉给弄死的了。可是想随想,心里边偏偏就是不愿意承认。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

  他一把就给刘大锅盖的脖领子拎起来了,“我兄弟和大眼皮子无冤无仇,他干啥要杀人?再一个,我跟我大兄弟关系这么铁,他就是冲着我的面子,也不可能下死手对付我的人。”

  “啥玩意你的我的,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也是你的兄弟嘛!来,老四!先把手撒开!”

  金得海一脸的皮笑肉不笑,轻轻地拍了拍杜老四的手,示意他有话好好说,“我也觉得这里头肯定有误会,梁兄弟我见过,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嗜血如命,六亲不认的白眼狼啊!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他杀的人!”

  他这头的话音刚落,众人就在下面议论开了。

  “还不可能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给大眼皮子放了血。这家伙,别看那姓梁的年轻,下手倒是挺狠,跟他妈杀猪似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照着人脖子上就是一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不是咋的,要我说,咱们家的这几位爷就是太实在了!啥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那姓梁的长得憨厚,他娘的一肚子花花肠子……”

  他倒是会做人。

  张老五心里面嘀咕着,撇了撇嘴:“兄弟们这话说得我爱听,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好人坏人可没他娘的写在脸上,你看着挺和善的一个人,没准就是个烂心穿肺的白眼狼!”

  金得海脸上的笑容一僵:“老五,你这话啥意思?我没着你吧?”

  “你看,我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的。我骂的是白眼狼,跟你有啥关系?”

  张老五心里头这个解气啊,故意不拿正眼看金得海,脖子一梗,又对着杜老四说道,“你也别说他梁布泉没毛病,我也不说人就是他杀的。赵爷就在那坐着呢,你去问他!他肯定都知道!”

  谁料没等杜老四张口呢,赵友忠却先开口了:“我啥也不知道。”

  几个人的面色又是一苦。

  金得海皱眉:“啥?你不是跟着梁布泉一起过来的吗?”

  杜老四连连点头:“对呀,我兄……那个……梁布泉不是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吗?”

  “他又不是我养的狗,咋可能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呢?”

  赵友忠“噗嗤”一乐,“谁杀的人你们找谁去,老瞎子喝了一晚上的酒,累了,想要坐一会。你们有啥事,还是问他吧!”

  下面的崽子又说了:“这老头咋张口就来呢,我们几个都看见了,姓梁的就是和你一起来的,你咋偏说不知道呢?咋的,想袒护你儿子?”

  “快拉倒吧!”

  赵友忠这回不但是坐下了,他还躺上了,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谁能证明我俩是一起来的?”

  下面的崽子是一通起哄:“我们几个都看见了,我们几个能证明!”

  “你们几个说了不算!”

  要说耍臭无赖的本事,赵友忠他们爷俩绝对是哼哈二将卧龙凤雏这样的存在,“上过公堂吗?你们是诉主,诉主说的话当不了证据!这官司就是闹到青天大老爷那,也没人给你们做主!”

  “刘爷,我就是想知道,我兄弟是不是被冤枉的,这里头有没有啥误会……”

  杜老四的眼珠子都红了,说话带着颤音,“你多少给我一句准话,我兄弟杀没杀人。”

  “杀了!”

  说话的正是梁布泉,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抱着膀,歪着脖子看着刘大锅盖,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那个大眼皮子,是我杀的。”

  杜老四的眼珠子更红:“你为啥杀他?”

  梁布泉冷哼了一声:“因为他不听话。”

  “啥玩意?”

  金得海把眉头一拧:“不听话你就杀人?你也太霸道了吧!就是大当家的都没说……”

  “扰乱军心,罢工造反,说咱们佛顶珠就该下山打劫,只要挖金子就得死人……这样的废物,也得留着是吧?”

  梁布泉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金得海近前,“金爷果然是仁义,怪不得您手下的崽子,一个比一个敢说话呢!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杀他!您要是有气,您就打我一顿,实在不行,您拿枪崩了我!”

  罢工造反扰乱军心,梁布泉的帽子扣得狠,金得海是没一个敢接着的。可偏偏心里头憋着鼓气,不撒出来,他浑身难受。

  于是金得海是赶紧咳嗽了两声,又道:“那杜老四手下的六个崽子,是不是你杀的?”

  梁布泉神情自若:“不是!”

  “怎么证明不是你干的?”

  “这还需要我证明吗?”

  金得海也把眼珠子瞪了起来:“废话!要不然,你说自己没杀人就没杀人啊?我们要证据。”

  梁布泉依旧抱着个膀子,老神在在地盯着金得海的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们说我杀人了,我就一定杀人了呗?”

  “这么多人都看见你动手了,还在这狡辩……”

  金得海显出一脸愤恨的模样,“我没你们爷俩那么多墨水,也没你们那么能胡搅蛮缠。我只相信弟兄们说的话,什么官府衙门的,和老子没关系!看清楚你现在在哪,这他娘的是绺子!绺子里头,是道义公理说了算!”

  梁布泉早就在心里头开骂了:我去你奶奶个孙子的公理,这种没事就愿意扣帽子的家伙,不管啥时候碰上了,都让人忍不住上去扇他两个嘴巴。

  可是心里想的,不能说出来。绺子里头不是没有愿意替他撑腰的,只不过现在主动权是握在金得海的手里头,张老五就是想要替他说话,也得有个机会啊。

  “公理!金爷说的这话在理。”

  梁布泉仍是一脸怪笑,看了看杜老四和张老五,又把眼神定定地落在金得海身上:“所以您也别给我扣帽子,我也不在这跟您矫情。您说了这一溜十三遭,就是想找个理由杀我,对不对?”

  金得海脸色一青:“什么话!咱俩无冤无仇的,我为啥要杀你!”

  “因为我承认杀了你的崽子?因为我进绺子之前没拜过你的山门?因为……”

  梁布泉的笑意更深,“因为你想要造反,我反倒成了你的阻碍,所以你要除我而后快!”

  杜老四本就因为手下死了而恼火呢,这会又听说金得海要造反,眼眶子也红了:“姓金的,你他娘的要造反?”

  “别听他瞎说,他……他这是空口诽谤!”

  金得海没想到梁布泉会把这些事摆在台面上,急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掏出腰上的盒子炮,指着梁布泉骂道,“你他娘的胡说八道,毁我声誉!你有什么证据说我造反,我他娘的为了绺子起早贪黑,任劳任怨……说我造反?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所以有枪才是爷嘛!”

  梁布泉耸了耸肩,“我没证据,我是瞎说的,你激动个什么劲?你们说我杀了四哥的六个崽子,你们的证据呢?靠你手里的枪当证据?所以也别说什么公里道义了,你们是亲兄弟,老子是他娘的外人!还是干脆把我弄死,好万事大吉一了百了!”

  他故意把“万事大吉”这四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有意要在嘴皮子上,杀杀金得海的威风。金得海气的是胸膛起伏,作势就要开枪,可是碍于杜老四在这,如若当真在这动了手,后面的罗乱他又收拾不过来。

  偏巧在这时候,张老五就给了他一个台阶。

  “小梁兄弟这说的是什么话,来了咱们绺子,认了咱们的山门,那就是咱们的兄弟。”

  张老五抬手搭在金得海的腕子上,拿眼神示意他把枪放下,又看着梁布泉柔声道,“如果大眼皮子张罗着造反,影响咱绺子的内部团结,在这拉帮结派扯犊子,不单你不能放过他,我们这几个主事的四梁八柱,也不能放过他!”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张老五故意拔高了音量,这话是说给金得海听的。

  金得海倒是受用,一个劲地在后头点头:“是,谁要是敢在绺子里拉帮结伙,破坏内部团结,我姓金的第一个插了他!”

  “但是杜老四的手下究竟是咋死的,死在谁的手里,这个也不好说……”

  张老五看了看倒在坑里的七具尸体,“刚才我也问过底下的人了,老四的六个手下,是你给验得尸?”

  梁布泉抱着膀子点了点头。

  “我听说……这六具尸体的舌头都没了,还像是让人用小刀给割下来的?”

  梁布泉又点了点头。

  “咱暂且把这六个崽子的死,归结为刀伤……你和大先生的手里,偏巧就有一把好刀。”

  梁布泉不知道张老五在心里打什么算盘,心里头已经是凉了半截,可仍是梗着个脖子,接着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小梁兄弟和我们在一起,不单我们能证明,大当家的也能证明。”

  张老五对着众人高声道,“但是今天一大早上,咱们分开了以后,你们去哪了……我们可就不好说了。”

  金得海赶紧在旁边插科打诨:“所以他们有没有可能……是今天早上对这帮兄弟动的手?”

  杜老四也瞪着牛眼,对着梁布泉吼道:“咋的兄弟?你四哥我是咋得罪过你吗?你今天早上过来杀了我的崽子?”

  “我去你奶奶个孙子!”

  梁布泉咬牙切齿地白了杜老四一眼,“我他娘的刚和你们喝完酒,就要马不停蹄地过来杀人?杀完了人老子还得再跑回绺子里头吃口饭,然后再跑回来和你们演这一出?是老子的脑袋让门挤了,还是你让门给挤了?”

  “所以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六个崽子是你杀的。没调查充分就和你动手,这显然不合规矩。”

  张老五又瞥了一眼金得海,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接着道,“但是你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六个人不是你杀的,对不?”

  “对!”

  梁布泉咬牙切齿道,“谁怀疑老子,谁就拿出证据来!你们要是想杀了我,那就直说,别什么脏东西都往老子的身上泼!”

  “让碃口停工,那是不可能了,咱们绺子一门心思地采矿挖金,好容易找到了矿眼,不能就这么断了。”

  张老五深深地王者梁布泉的眼睛,从眼神里,能看出他的请求,“所以麻烦梁兄弟和赵大先生,今天晚上帮我们看一趟矿。如果陪着你们的崽子没事,或者你们和那群崽子都死在这了……咱就能证明你是清白的。”

  其实这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如果张老五一味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梁布泉撑腰,难免会引起绺子里其他人的不满,还有金得海的猜忌;更何况,这里头但凡长着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先前死掉的那六个崽子,肯定是碰上了什么矿上的邪物。

  他们土匪胡子,对付活人有一套,对付这种山精鬼怪,跟个一两岁的娃娃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把梁布泉他们留在矿上守夜,实际上也是为了更深入地调查那六个人的死因。

  杜老四扯着嗓门接过了话茬:“我也留下!我不相信我大兄弟能对咱绺子下黑手,我今天晚上和他们一起守夜,正好也能当个照应!”

  梁布泉把嘴角一挑:“我留下没问题,让四哥留下也没问题,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你现在是他娘的嫌犯,嫌犯没资格提要求!”

  自从梁布泉捅破了金得海心里头的窗户纸,这叛徒对他的恨意就更深了,“五爷这是考验你呢,给你个台阶下,你就赶紧顺杆爬得了!不识好歹!”

  “可别介!您可千万别!不是我做的事,我要什么台阶?”

  梁布泉抱着膀子哼哼唧唧,说话的动静是拿腔拿调的,不知道是在故意气谁,“您不是怀疑我是凶手吗?那您也得留下来啊!都知道四哥和我是亲兄弟那么亲的关系,万一他和我串供咋办啊?”

  “啥玩意?你让我留下?”

  金得海把眼珠子一瞪,“把我留下干啥?把我留下,趁着月黑风高的,你好对我下手?”

  “如果您明天死了,那不恰好证明我就是凶手了吗!”

  梁布泉朝着金得海使了个眼色,“您在绺子里头出了名的仁义,替弟兄们讨回公理,那不是你应该做的吗?咋的,你就光玩嘴皮子,不敢做点真格的啊……那行吧,那你今天晚上,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吧,到了明天可别又秃露反帐(方言:反悔)地说我们联合起来串供啊!”

  “我日你奶奶个孙子!”

  金得海看着四下期待的目光,气的是牙根子直痒痒,但是梁布泉的“盛情邀请”,他又偏偏没办法回绝。

  “行!今天晚上,老子陪你们守一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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