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旗主见到成白进来坐下,认出那日毒晶洞的对手,心中忌惮,默不作声偷眼观察。
成白刚刚又坑了他一把,装作不认识,没有任知客带入上座,也没有忙着跟何力庞套交情,直接阐明远来目标:“光刃王与狂杖王与在下熟识,容我过去相会。”
说罢大大方方走过去,在二女面前坐下,朗声道:“二位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云鹃美眸眨了眨,追问道:“礼物在哪里?”
成白见她公然占便宜,也不见外,从百宝袋内掏出几颗鬼参,笑道:“昨夜南方森林机缘巧合,吸血鬼树上摘的鬼参,新鲜爽口。”
“好东西,若有地灵水,便可炼成血参丹。”云鹃伸出完美无瑕的玉手,拿起细看几眼,嬉笑中收走。
鬼参加上地灵水炼制的血参丹,是补血疗伤灵药,药宗灵药师尊为圣品,有钱还买不到,行会市场甫一出现,向来极为抢手,供不应求。
在场天骄个个出身非高即贵,瞧在眼中,成白此举就是眼巴巴跑过去当舔狗的,色比义重,暗中不屑。黄玉旗主难免嗤笑,心存轻视,不再理会。
成白不想真的做舔狗,绝口未提地灵水,借机与二女闲聊路途部分奇遇,逐渐增加话题,讲得也有滋有味。
“器宗人才济济,怎么没有看到派遣天骄代表,参加论武狩猎大会?”成白随口提及。
云鹃实话实说道:“天赋卓绝者罕见,器宗宗主刚收了一位天骄弟子,乃千年罕见的玲珑体,虽然少年老成,却功力尚浅,下一届大会或可参与。”
凝香提醒道:“他叫池钟铭,你该认识,据传闻为雷刀王定制过宝刀。”
难怪池钟铭被召回器宗总坛,原来方万斩发现他的天骄资质,才肯纳入亲传门下。此类天骄资质头脑灵活,记忆力超群,不管哪门技术学问一学就会,举一反三。
正说话间,池钟铭赶来迎宾堂,望见成白,快步上前行礼道:“成公子,欢迎光临总坛,你的玄冥宝衣出了些意外。”
“出了什么事?”成白想起那颗无意中丢下的晶核,难道惹出什么祸事不成?
池钟铭陪笑道:“玄冥宝衣成品完美无缺,只是小人忙中出错,将工费少算了些,须得再补五千两黄金才够。”
原来宝衣成品等阶远超预计,佟烽一时不知多了颗晶核,却记得所收定金,认为工钱预算太低,遂要求池钟铭前来讨要。
“原来这么回事,器宗对别人管得糊涂,为自己算得清楚。”
成白心中嘀咕,嘴上却道:“定金罢了,多退少补,理所应当。”
遂支付金额,池钟铭清点收下,告罪离去。
凝香待他走远,惊奇道:“差额需补这么多,出的错可不小。”
云鹃低声笑道:“这孩子十分机灵,难得犯次错误,宝物没有问题就好。”
成白心中猜测道:“那批材料如今看来,也不算稀世至臻,怎么比虚空索还贵,总不会把那颗晶核镶嵌上去了吧?”
越想越是心惊,岂不是坑了自己贴钱,做坏事果然会有恶报。
云鹃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派兴致盎然,畅所欲言道:“每过六十年,天下神兵宝物重新排名,本届改变尤甚,恐怕除了天荒剑,其他宝物都得挪个位置。各路豪杰为此荟萃一堂,还有大人物要来。”
她自忖幽光刀刃必然名列前茅,岂知何止是挪位置,原来的七大宝物过半已经彻底消失。
成白心中好奇,问道:“什么大人物?”
凝香朝门外努了努嘴,低声道:“他们来了。”
成白话音刚落,已察觉到远处一队外来人马踏着整齐步伐往正殿而去。
各大天骄身份非同凡响,也不过被接待到西殿迎宾堂,能直入宗门正殿的人自然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为首的是青毛钩爪,狮首虎身龙鳞的狻猊,目光如火焰燃烧,口中吞烟吐雾,身长十数米,粗壮四肢迈步威风凛凛。坐于其上的骑士虽已老迈,健硕丝毫不逊于青壮,身披闪亮的龙钢铠甲,手持黑沉沉的长枪,身姿刚劲如松,气势贯日似虹。
追随其后三十六骑乘坐斑纹耀眼体型矫健的金斑魔豹,骑士个个龙钢甲胄,威武肃穆,勇猛善战,以狻猊上的骑士马首是瞻。
迎宾堂中的沈涯整衣危坐,轻言细语道:“我师尊到了,一起来的还有天枢三十六骑。”
齐己奋眼珠一转道:“关殿主远来器宗总坛,莫非是要重铸霸王枪?”
霸王枪名扬大陆很多年,牢牢占据七大宝物第二把交椅,在阍影剑出世后,隐隐有排名下跌趋势。以关挽澜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势力,收集足够稀有材料,来器宗升级势在必行。
“天枢殿主大驾光临敝宗门,有失远迎,请入大殿详谈。”
首席长老庄泰来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虽比方万斩年轻,看过去却更为老成,是器宗仅次于宗主的人物,在正殿迎接贵客,敬为上宾。
关挽澜也不客气,跳下坐骑狻猊,带领三十六骑进入正殿。
“方宗主今天不在?”
庄泰来彬彬有礼道:“掌宗师兄正在闭关炼制宝物,暂时不能打扰,关殿主如有要事,只管吩咐区区不才。”
天枢殿主辈分崇高,器宗首席长老都算晚辈,不敢怠慢。
关挽澜将手中长枪放下,说明来意:“今日来此,为的是这杆霸王枪,跟随我南征北战,杀敌无数,材质虽佳,难免有些磨损。”
庄泰来笑道:“关殿主要重铸霸王枪,自然是找对人了,可有飞影石?黑金重铸,炼成影化黑金更具威力。”
关挽澜取出两斤飞影石:“此物难觅,积攒多年,终于足够。”
两人便就全新霸王枪的细节各抒己见,志同道合,浑然忘我。
谈笑良久,关挽澜想起沈涯,问道:“我那劣徒得了宝料送来铸炼,暂住此处吧。”
庄泰来陪笑道:“沈公子福缘深厚,神兵铸就定将石破天惊,却不能与霸王枪相比。”
关挽澜捻须轻笑道:“实力越强,见到宝物机会越多,所获越大,年轻人将来便会知道。”
庄泰来连声附和:“言之有理。”
“如此便有劳了,我等还要叨扰数日。”
关挽澜决定暂住三贤谷中,等候铸炼宝物。
成白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玄冥宝衣。
池钟铭慎而重之送过来,大加赞赏:“成公子的宝衣顺利完成,还是宗主亲工,尽善尽美,品阶比预料中高出两级,百年不遇的机缘。”
云鹃调笑道:“什么宝衣这么好,穿上看看。”
凝香也怂恿道:“快去试试,不合身还能改改。”
“此宝绝对完美,能随穿着者贴身大小自如,成公子尽管放心。”
池钟铭打着包票,带成白到更衣室换上玄冥宝衣,颇像一套紧身战衣,色泽夜黑带有隐隐金边,舒适合身,活动方便,自觉满意,出来让二女评判。
云鹃点头赞道:“你比刚见面时帅气多了,果然人靠衣装。”
凝香上下打量,眼光不经意间扫过成白下半身,玄冥宝衣包裹的强健身躯筋骨精壮,肌肉凸显,精神饱满。
她想起那晚的荒唐,顿觉脸上发烧,双手托腮掩饰道:“好像比以前壮了些。”
成白趁机挑逗:“要再比试高下吗?”
凝香别过头去,柔声道:“随时奉陪。”
成白心中暗喜,数千里追寻佳人,看来对方没有忘却那晚情分,赶忙打破肚中墨水,七拼八凑古人名句成一首约妹歪诗,低吟道:“采莲东坡下,悠然见明月。却入水晶帘,剔透望苍翠。”
这便暗中把幽会的地点时间环境特点嘱咐清楚。
凝香听完还在发呆,云鹃戏言道:“看不出雷刀王还会舞文弄墨,大陆这等人才稀少,将来混个文房知事不愁饭吃。”
除了有猫腻的一对男女,其他人想不到那么深,云鹃并未料到两人早有私情,只当上次比武不服的笑谈。
池钟铭捧场道:“成公子的玄冥宝衣功效非凡,极品法器无疑,在新的七大宝物排名榜上必然占有一席之地。”
成白目光忽闪,追问道:“与霸王枪相比如何?”
池钟铭讪笑道:“武器与护具难以比较。但就品阶等级来说,玄冥宝衣本来没有足够分量相比,成公子这件异乎寻常,相比落命金钱不遑多让。霸王枪投入材质价值更高得多,若能重铸评估会更胜一筹,甚至晋级下品灵器。”
成白难免唏嘘:“霸王枪雄踞高位多年,后世超越都难。”
池钟铭如实说道:“关键是天材地宝难得,吾师以目前条件,炼器品阶直追霸王枪,成本却要低廉许多,实已超越师祖。”
正交谈甚欢,佟烽匆匆赶来,将池钟铭拉出去附耳低语。池钟铭露出惊讶表情,一再告罪退下,随佟烽匆匆离去。
成白见状心中生疑,借口解手走出迎宾堂,在无人处偷偷隐身,快步赶上跟随两人。
之前招待成白的知客见状悄声暗道:“这位成公子尿水多,该不会是肾亏吧,看他那么关注女色,却也难怪。”
片刻后,黄玉旗主大摇大摆离开迎宾堂,齐己奋也迆迆然自顾出去。
成白跟随两人进入宽广内殿,忌惮方万斩感知灵敏,不敢靠近,远远开启灵眼观察。
方万斩远望窗外,一派气定神闲,转身见到两人到来,示意坐下道:“谷中自产三贤果酒,要喝自己倒。”
谷中盛产三贤果,功能益气养身,三贤谷之名便是因为有此难得珍品。
佟烽却无心喝酒,探问道:“宗主,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方万斩落座自斟自饮道:“这件玄冥宝衣是我近年来最满意的两件宝物之一,另一件血玉钓竿也在那雷刀王的手中,可算缘分。”
佟烽忐忑不安道:“做的虽好,却惹来麻烦,百炼堂弟子将其他客人委托晶核弄混,被用到玄冥宝衣上,出了大错。若是别的宝物,将晶核拆下交还即可,但玄冥宝衣不同,整颗晶核与宝衣炼为一体,密不可分。该如何是好?”
成白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器宗这么快就发现不对了,但还未察觉是别人搞的鬼,只以为自家弄错。
方万斩瞧着池钟铭道:“你平时聪明机灵,说说该怎么办?”
池钟铭想了想,自家师父老神在在,怕是早有主意,便道:“师尊即兴发挥,成就斐然,无需在意,船到桥头自然直。”
方万斩受了恭维,颇感舒适,喝了口酒道:“就算能拆,我也不想破坏这件作品。为今之计,只有拖延交货。”
成白偷偷擦了把汗,突然发现方万斩也很无赖。
佟烽犹豫道:“要拖不过旬日,如何才能长期拖延?难道实在拖不下去时,告诉铁宝翰晶核找不到了?”
方万斩放下酒杯,继续道:“铁宝翰刚巧不是干干净净,猎人行会怀疑他与厉佺被杀有关,正在找他。若能制造些事端,让他远离三贤谷就好。”
池钟铭提议道:“弟子有个主意,让人假扮毛贼,潜入藏宝阁偷盗物品,我们声张一番,说晶核被盗,责任推给不存在之人,无中生有,将此事掩盖。”
方万斩细想后摇头道:“这主意有些儿戏,虽能推卸部分责任,却显得器宗无能,连带责任也无法撇干净。”
池钟铭又想了个主意:“那便偷梁换柱,将几颗小晶核拼凑成大晶核,照单镶嵌,若非器宗行家里手,决计看不出来。”
方万斩心中不谋而合,点了点头道:“此法尚可,却需要时间将那颗古树精晶核拼接扩大到完美无缺,你们准备材料,我亲自动手,就算宗门内多数长老都看不出来。明日通知铁宝翰说铸炼宝锤难度较大,工期延长,增加工费。”
此计高妙,器宗无任何损失,还入账更多,三人计议已定。
成白暗中叫绝,炼器门道众多,外人无法想象,真是长了见识。
回头惦记晚上的约会,传送回迎宾堂外,向知客要了间客房,沐浴更衣,在器宗休息养神,留待夜晚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