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柚循着系统说的地址走过去,沿着湖塘绕了半圈,前方是一片影影幢幢的槐树林。
刚刚走近,一阵巨大的声响忽然在林中响起,随之还传来了几声混乱的惊呼。
姜柚连忙加快步伐,顺着鹅卵石小径往里跑,借着遥遥照过来的一点灯光抬眼看去,模糊的夜色中,微弱的光亮勾勒出了一道挺拔凌厉的轮廓。
卫崤站在阴影中,肩背挺直,如一柄折不断的长枪,浑身的肌肉线条绷紧,正单手扼着一个男人的脖颈,将他恶狠狠地抵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从姜柚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戾气丛生的侧脸,琥珀色的眼眸里透着血光,冰冷阴沉,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杀气和狠劲儿,如同张开了獠牙的野兽。
姜柚仔细一看,被卫崤扼住脖子的是五皇子卫秉文。
他比卫崤年长三岁,两人的个头明明差不多,他却被卫崤轻轻松松地拎起,跟拎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鸡崽似的。
卫秉文显得吓得不轻,背部抵在树干上,双脚悬空,不停地挣扎着,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沙哑的哀鸣。
旁边一脸惊恐的是三皇子卫允礼和徐雪宁,徐雪宁清楚卫崤的手段,对事情的发展早有预见,她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轻举妄动。
卫允礼则是完全没料到这一出,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把卫崤当作兄弟看过,不把他放在眼里,自然没有正眼瞧过他。
可就在刚才,接触到卫崤眼神的一瞬间,他居然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噤若寒蝉,心脏被惊得砰砰乱跳,后背一片冷汗涔涔。
卫允礼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到了卫崤的手上,那只手生得好看,指骨分明,瘦长如青竹,此刻手背上的青筋却暴起,好似随时都能拧断卫秉文的脖颈一般,尽显杀伐之气。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卫崤,绝对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难不成这些年来,他都在扮猪吃虎吗?
另一边,姜柚有些纠结地停下了脚步,她大概猜到卫崤的想法了,他应该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这一面。
可他越害怕,越压抑,就越容易失控,越失控,他就越害怕,越压抑,这形成了一个理不清的恶性循环。
姜柚不确定自己现在该不该出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卫崤看见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她站在两棵槐树的后面,正好是卫崤的视野盲区,只见他捏住卫秉文的后颈,面无表情地将他拖拽到湖塘边,蹲下身,将他的脑袋一把按进了湖水中,笑着问道:“怎么?找到你的玉坠了吗?”
“不……咕咕!”
卫崤的脸上露出狠戾又兴奋的笑容,伸出手,把这张脸再次压入了水中,说道:“还记得吗?我七岁那年,你也曾这样把我按到水里。”
姜柚一惊,心疼的同时,她发现卫崤的状态变得更加不对劲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迈开脚步,连忙往里跑。
冰凉的湖水浸入口鼻,感受到死亡威胁的卫秉文疯狂挣扎起来,可后颈上那只手却如千斤重枷一般,让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卫……卫崤!”卫允礼回过神来,却又畏惧地不敢靠近,只能徒劳地大喊道:“你放开秉文……来人啊!侍卫呢!都死到哪儿去了!”
殊不知,两人的随身侍卫早就被埋伏在周围的暗卫全部放倒了。
卫崤的周身涌动着骇人的冷意,眼神阴狠乖戾,他是一个从根就烂掉的在阴暗和污秽之中长大的恶鬼,那些人对他的欺凌侮辱,他都一笔一笔地记在了心中,日复一日地扭曲了他的心灵。
杀戮会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兴奋,这不正常,他早就知道了,就算重来一世,也改变不了。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的月亮,他一个人的月亮,这些讨厌的人为什么要一个接一个地出现,真的是,太讨厌了,想全部都杀掉。
卫崤的眼神逐渐失控,变得赤红一片。
“卫伶舟!”
这时,一声熟悉的呼唤忽然在身后响起,如同当头一棒,将卫崤从失控的状态中惊醒,他的表情变得空白,动作一僵,整个人像是按了暂停键一样,蹲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趁此机会,卫秉文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一挣,往旁边一滚,逃离了他的魔掌,原本还算英俊的一张脸上糊满了湖水泪水和鼻涕,眼神里充斥着消散不去的恐惧。
卫允礼咬了咬牙,上前去把他拖走,拉远距离后,才恶狠狠地说道:“卫崤,你居然敢公然谋害兄长,简直不把父皇和宫规放在眼里,你等着!”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放过卫崤,他很危险!
卫秉文也缓过气来,抱着卫允礼的胳膊不肯撒手,丢下狠话后,两兄弟连忙往宫宴的地方跑去。
一直躲在树后没动的徐雪宁探出头来,她看了看卫崤,又转头看了姜柚一眼,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知道太多的人容易被灭口,她没敢多留,悄悄地跟在卫允礼兄弟俩的身后跑了。
卫崤没有任何反应,这几人是走是留,是死是活,他都不关心,他只是不敢回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柚,他背对着她蹲在湖塘的岸边,绛红色的朝服覆在紧绷的后背上,显得十分僵硬。
姜柚停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轻声问道:“不回头看看我吗?”
卫崤浑身的戾气宛如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消散得干干净净,他垂下细密的长睫,茫然地盯着颤抖的右手看,刚才这只手,当着她的面,要致人于死地。
“舟舟。”姜柚放软了声音:“看看我,好不好?”
卫崤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缓缓站起身,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姜柚,他狭长的眼尾处晕开一抹红,眼神如同空寂又寥落的深海,姜柚的身影映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