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
姜柚惊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中衣都被冷汗浸湿,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紧攥着领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守夜的长依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提着灯冲了进来,焦急又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现在刚泛起鱼肚白,还有两三点晨星未消融,在灰白参差的云层之间露出一点清冷的微光,房中还蒙着一层模糊的阴影,隐约可见家具摆设的轮廓,却看不清楚。
长依走近床边,昏黄的灯光驱散了阴影,她看见了冷汗淋漓的姜柚,乌黑浓密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身后,眉头有些严肃地紧蹙着,微挑的杏眼里闪过一抹可怖的冷戾。
长依打了一个哆嗦,眨了眨眼睛,再一仔细望去,又没有任何异样,她家小姐松开了拧起的细眉,乌黑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水光,看起来只是一团无害又可爱的软乎乎。
看来刚才是因为光线太暗了而产生的幻觉。
见姜柚冷静了下来,长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有条不紊地把幔帐撩起,挂到两边莲花状的铜钩上,打开琉璃灯罩,用灯簪子挑了一下灯芯,原本微弱的光又渐渐亮了起来。
她又吩咐了外面的侍女去打热水,这才端着一杯热茶走回来,温柔地问道:“小姐,可是发噩梦了?”
姜柚“吨吨吨”地喝了热茶,没有否认,也不想多说,只言简意赅的“嗯”了一声。
她捧着茶杯,冷静地吩咐:“不是什么大事,别告诉祖母。”
长依识趣地没有多问,低眉顺眼地应道:“是。”
她们这几个侍女虽然是老夫人亲自挑选和调教出来的,但自从被指来伺候小姐的那天起,就只有这一个主子了,以前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什么都还需要老夫人管着,但这几天小姐变了许多,懂事,又有主见,她们自然是听命的。
没一会儿,热水就打来了,长依关切地说道:“小姐,热水打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不用。”姜柚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自己来,你歇一会儿吧。”
姜柚没要伺候,挽上头发后,便独自走到屏风后,褪去汗湿的衣服,坐到了浴桶里,发凉的身体浸泡在热水中,让她浑身上下都得到了舒缓,她不由得喟叹了一声,手臂搭在木桶边缘,下巴枕了上去。
马赛克机制开启,系统已经被关了小黑屋,她找不到人说话,只能自己思考。
按照这个情况来看,进入异空间的渠道,有可能是入梦,那么苏醒便是破梦的办法吗?而且她在里面一共呆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搞明白这个异空间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由时间相叠而产生,那么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是发生过的,还是正在发生的?
她能改变什么吗?
她的好大儿,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呢?
这些全部都是未知数。
想到这里,姜柚的心又揪了起来,那群人来势汹汹,对安妃和五皇子的行为,皇帝显然是放纵的,甚至是推波助澜,不然也不会派自己的贴身太监胡荣去“教”卫崤规矩。
皇宫是吃人的魔窟,这些太监中,心理扭曲又变态的畜生不少,特别是像胡荣这种身居高位的老太监,见识过太多阴私,做过的腌臜事不少,手上都不干净。
卫崤落到他们的手里,绝对落不了好,唯一值得庆幸的点是,他好歹还顶着一个皇子的头衔,明面上不会做得太过分。
姜柚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残缺的剧情,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了一段。
摄政王卫崤那沾血的刀刃指向过深宫,指向过朝堂,指向过世家大族,他挥师进京后,从城门一路杀到了金銮殿,手刃了建元帝,毫不留情地将他一剑钉穿在了龙椅之上。
而殿中,还堆积着数不清的尸体,有其他皇子及其手下的,有禁军的,有朝臣的,也有宫女太监的。
卫崤一身甲胄凛寒,冰冷的目光落到了一旁,只见建元帝的贴身太监胡荣正瘫倒在地上,一脸恐惧地看着他,五官都扭曲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想要求饶。
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卫崤面不改色地砍断了双腿,在胡荣的惨叫声中,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只露出了一个阴鸷的笑,说道:“这些回礼,诸位可还满意?”
姜柚攥紧了手,小说中对前世的描写大多是穿插着的,她记得卫崤的腿有些毛病,平日里看不太出来,但在阴寒天气的时候,便会有蚀骨钻心般的疼痛。
看这个意思,卫崤的腿疾,应该是跟胡荣脱不了关系。
姜柚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把翻腾的火气和杀意又强行压了下去,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异空间到底是什么,这样想着,她从浴桶里站起身,换上了被熏得又香又暖和的衣服。
闹了这么一出,天完全亮了起来,她也没有睡意了。
生莲端来了简单却滋补的早膳,一盏燕窝,一屉水晶包,小小玲珑的几只,色泽洁白,质地松软,包着青豆玉米肉馅和虾仁,油润又美味,还有一碟玫瑰糕,将精挑细选的玫瑰花瓣捣出花汁,用糯米粉熟红豆揉了,再用模子扣成小小花形,搁在玉盘上,最后撒上一层糖霜。
姜柚又想起了那块没吃上的玫瑰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兴致缺缺地用过早膳后,她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了一袋子金豆子,给院子里的侍女们一人赏了一份,贴身的长依和生莲则多了一份,所有人都兴奋极了,嘴里冒出各种吉祥话。
一直到姜朗行来的时候,花庭轩里还是一派喜气洋洋。
姜柚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便宜爹,倒不是他不关心孩子,主要是三个月前洛州水患,他领旨南下去赈灾,到今天清晨才回来,入宫述职结束后,就急匆匆地赶回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