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御膳房没做硬菜?”宋音书一脸狐疑地问。
惜夏亦是一头雾水:“这都是摄政王吩咐给娘娘准备的。”
宋音书心中警铃大作,转头盯住萧御辞:“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医不是说你消化不良吗?”萧御辞眼神闪躲,“本王就想着,叫人给你备些清淡的吃食,怎么,吃不惯?”
“当真只是如此?”
“那不然还会是什么缘故?”萧御辞眉眼温和,夹了一筷子虾仁青笋到宋音书碗里,“快吃吧。”
宋音书越发觉得异样。
总觉得,今日这男人,格外温柔些?
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子讨好的意味。
她想了想,轻咳道:“哀家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你说。”萧御辞还在专心为她布菜,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宋音书深吸一口气道:“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哀家想……”
“回宋府参加你大哥的婚宴是吗?”萧御辞看她一眼,弯起嘴角,“……可以。”
宋音书愣了愣。
不是,亏她还想了一肚子借口呢,他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太皇太后会不会阻拦?”
“无妨,本王自会去帮你说服她。”萧御辞一只手在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另一只手还拉着她的手摩挲个不停,“本王早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便是天上的月亮,本王也会想办法去为你摘下来。”
宋音书这时候心中没来由地柔软了几分,回应般挠了挠男人的掌心:“多谢摄政王。”
萧御辞嘴角弯起的弧度越发明显:“要是小太后什么时候同意嫁给本王,本王就更高兴了。”
宋音书抽回手:“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宋家女的身份,又何必总是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萧御辞夹菜的手顿了顿,良久才又温声道:“再给本王些时日,总是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摄政王为何这般执着地想要迎哀家入门?”宋音书不解道,“咱们就这样,不好吗?”
“就这样,哪里好?”
“世间太多痴男怨女,哀家即便真的嫁进王府,摄政王迟早也会厌弃了哀家,到时候,哀家又该何去何从?”宋音书道,“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喜欢时见上一面,不喜欢了便分开,岂不自在?”
“你这样不负责任,那本王的子嗣靠谁来延续?”
“哀家又不会拦着摄政王娶妻。”宋音书不以为意道,“……当然,哀家曾经说过不希望摄政王娶尹家小姐的话,可京城又不止只尹家有小姐,张家,王家……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数不胜数……”
“够了。”萧御辞见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了她,满脸阴沉地问,“你就这么急着把本王推给别人?”
“怎么是推给别人呢,哀家从来没有想过赶摄政王走,只是……摄政王想要子嗣,哀家确实给不了……”
“你为何给不了?你不是女人?不会生孩子?”
“不是不会生,”宋音书平静地看向他,“而是……不想生。”
萧御辞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似是难以启齿般问:“你不想生本王的孩子?”
“哀家是大梁太后,如何生下摄政王的孩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就非要做这个大梁太后不可吗?”萧御辞重重搁下碗筷,强压着嗓子问。
宋音书眼神仍旧十分清明:“哀家本来就是大梁太后,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做那个被人指指点点的摄政王妃?”
“你对本王,当真没有丝毫情谊?即便本王与旁人生儿育女,你也毫不在意?”
宋音书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那么摄政王呢?难道非哀家不可吗?”
萧御辞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那一瞬间,他眼中浮光流转,似是有千言万语。
但最终却只是挫败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回了一句:“当然不是了……小太后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宋音书听到这话,一颗高高提起的心才算是重重地落回了胸腔。
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说没有一丝一毫期待那是骗人的。
但同时也有些害怕。
若萧御辞真承认了非她不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动摇。
毕竟这个男人,无论是外表还是权势,实在是完美得有些过分,温柔起来很难叫人不心动。
可若她真的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又唯恐会沦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内宅夫人。
内宅夫人有多可悲?
她的母亲已经算是整个京城夫人圈里人人称羡的存在了,可父亲还是有了庶子。
李妍贵为公主,却还差点因为没有子嗣而不得不眼看着夫君纳新妇入门。
每每想到这些例子,她就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越过了跟其他女人争宠的阶段,直接坐稳了太后之位。
何必想不开,再将自己变成那样悲惨的角色呢?
还好,萧御辞也没有因为一时意乱情迷冲昏了头脑。
他的悬崖勒马,又何尝不是在帮她保持清醒?
萧御辞见她眼中丝毫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松了一口气,心里越发堵了起来。
他仓皇站起身,对宋音书道:“本王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你自己吃完早些休息吧。”
说罢,他便转身走向内室,从窗口翻了出去。
守在后院的睚眦跟了上来,有些纳闷:“主子今晚不宿在凤栖宫?”
按说,得了那样一个好消息,主子应该很高兴才是,这会的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
萧御辞默不作声地往宫外走,良久才幽幽说了一句:“叫邹太医嘴巴闭严实些,谁也不要透露。”
睚眦大惊:“连宋太后也不告诉吗?”
萧御辞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怎么能瞒得住?”
“瞒到瞒不住的那天为止。”
睚眦:“……”
不是,哪有有孕这种事,还瞒着本人的?
这要是狻猊在这,口无遮拦的,少不得又要挨一顿揍。
还好睚眦能忍,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找邹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