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萧御辞的全身戒备,宋音书看上去倒十分淡定。
她全程都在跟舒家人说说笑笑,仿佛没有半点心事。
美味佳肴一盘接一盘地上桌,宾客们都相谈甚欢,席间氛围一片和睦。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到宴席过半,都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控的事。
宋音书见萧御辞像只惊弓之鸟似的仰着脖子四处观望,不免觉得好笑:“你怎么不吃东西?”
“本王怕有人会对你不利。”萧御辞凑近她问,“你不妨直接告诉本王,你的怀疑对象是谁,本王也好重点关注他。”
宋音书凑过去告诉他一个名字,然后故作不经意地微笑道:“她若真是嫌犯,必然十分警觉,你一直这样盯着她,她又怎么敢下手?”
萧御辞拧紧眉头:“真像你似的,什么准备都不做,岂不是要将自己置于险境?”
“我反正有月光石,没什么好怕的。”
萧御辞心道,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总之,你放轻松一点,别东张西望的,以免打草惊蛇。”宋音书夹了一颗虾仁给他,“多少吃点东西吧,一会儿真出了什么事,你就没心情吃东西了。”
在宋音书这么来回劝说下,萧御辞终于表面上放下了戒备,开始低头吃起碗里的饭菜。
宴席接近尾声时,周凝有些坐不住了:“舒大夫,本宫还是头一回来你这,想要四处瞧瞧。”
宋音书站起身道:“那我带公主一起去后院看看。”
舒新月和舒晚晚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们也一起去。”
萧御辞见状也打算扔碗筷,却被肖鹤川给按住了:“本将敬摄政王一杯。”
萧御辞眼巴巴看着宋音书被三个女人簇拥着离去,不免心急如焚,只好仰头干了一杯:“可以了吧?”
“摄政王怎么魂不守舍的?”肖鹤川又朝他比了比酒杯,“再饮一杯?”
萧御辞忍无可忍地推开他:“本王没空陪你在这饮酒。”
说罢他便起身追上了宋音书等人。
肖鹤川见他神色凝重,不免疑窦丛生,也借口更衣离了席。
路修远见几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自然没心情再继续用膳,也暗自跟了上去。
宋音书等人浑然未觉自己被这么多人尾随,正在后院围着一树开得正艳的海棠说说笑笑。
三个男人则是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互相嫌弃地看着对方。
“你们俩跟上来干什么?”萧御辞颇为无语地瞪着肖鹤川和路修远。
肖鹤川回瞪过去:“你来干什么,我们就来干什么。”
路修远则是朝两人竖起了食指:“小点声,别叫她们发现了。”
三人也知道这不是吵架的好时候,便都继续猫着身子跟在宋音书等人身后。
“院子虽小,但却布置得很别致,瞧着倒比本宫的臻粹宫温馨多了。”周凝很喜欢宋音书的院子,由衷地感慨道。
宋音书这时候也有些莫名忐忑,随口敷衍了两句:“公主说笑了,陋室岂敢跟皇宫相提并论?”
“走了这许久也累了,咱们去屋里坐会吧?”周凝又道。
宋音书点点头,带着几人往主院寝室而去,心里却在不停地盘算着。
嫌犯怎么到现在还没任何动静?
当真如此沉得住气?总不会还有后招吧?
就在她踏进主院门的刹那,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夹杂着惊呼的嘈杂声。
因为跟后院隔着一个小花园,宋音书听得并不真切,心里却无端一颤。
不好,调虎离山!
孩子还在前院!
萧御辞呢?萧御辞如果在前院,应该没人能伤得了孩子才是。
她急急往前院而去,没想到竟在半路遇上了同样神色慌张的三个男人。
“你们在这做什么?!”宋音书心里急得想要杀人,死死瞪着萧御辞,“你跟着我,孩子怎么办?!”
萧御辞这才反应过来,与宋音书一同飞快地往前院而去。
前院果真乱成了一团。
院墙上不断有箭雨落下,但好在萧御辞和路修远的人马都在,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小满在何处?”宋音书拉住狻猊问。
狻猊挥落一支箭矢:“王妃放心,小主子被睚眦护着早已退到了里屋,暂时没有危险。”
宋音书这才松了口气,赶忙拨开四下逃窜的混乱人群往里屋走。
她现在满脑子只想看到孩子平安无事,自然就忽略了自己的身后。
萧御辞在慌乱自责的空隙仍旧不忘紧紧盯着宋音书,也就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身后之人的动作。
那人正从袖中摸出一枚极其精致的梅花形暗器,催动内力往宋音书后脑掷去!
这暗器看似美丽,实则每一片梅花瓣上都布满的尖刺,若是辅以深厚内力,足以削去人半个后脑勺!
萧御辞想也没想,径直就斜斜飞扑上去,用手臂挡住了那枚足以致命的暗器!
闷哼声从身后传来,宋音书转身看去,恰巧看见那人发出了第二枚暗器!
竟然是……舒新月!
宋音书吃惊地看着她,下意识拉住萧御辞滚到地上翻了一圈。
好容易挣扎着爬起身时,竟发现第三枚暗器再度朝自己飞来。
她大喝一声,徒手劈出一掌,凭空震碎了那枚梅花暗器。
“果然是你!”
舒新月扯起嘴角:“头回用方令仪的性命警告你时,你就该走的。”
“叫你失望了。”宋音书站直身体走向她,“我都给过你三次机会了,可惜……你根本就杀不死我。”
舒新月冷笑一声:“是吗?我本来也就不想杀你。”
宋音书蹙眉看她:“什么意思?”
“教中密令,只要取你或者大梁摄政王其中一人性命,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飞身跃起,立于院墙,“如今大梁摄政王已经中了梅花毒,死期将至,我也用不着杀你了。”
话音刚落,她就吹了声口哨,连带着一群弓箭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音书呆呆看着她消失不见的院墙,良久才注意到,萧御辞已经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她飞奔过去,见他脸色乌青,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好像一块冰冷的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