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太皇太后沉吟道:“你起来吧,喊摄政王进来,孤有话对他说。”
萧御辞一直在殿外悬着一颗心,一方面怕宋音书吃亏,一方面又怕太皇太后真被气出病来,徒惹麻烦。
好容易等到太皇太后传他进去,却发现,太皇太后竟然变得异常平静。
“你们如今孩子都有了,孤就算再怎么看不惯,也拿你们没办法。”她说着,叹息着摇了摇头,“只是孤先前为了你的婚事操碎了心,几位世家大族也是为了替孤分忧,才将自家的宝贝女儿举荐出来……孤到底是太皇太后,总不能言而无信,你就把孤选出来的那三位姑娘都给收了吧,孤也就不管你那么多了。”
宋音书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原先只说从三位当中挑一位做正妃,这下可好,既然一个都做不成正妃,那干脆全收了做侧妃?
萧御辞显然不同意:“这怎么行?就算臣答应,三位世家贵女也不可能甘愿做妾吧?”
“他们说是世家女,但我朝世家早已没落了,你是天下最好的男儿,全都嫁与你为妾有什么不愿意的?”太皇太后道,“原先孤就担心你选了其中一家,难免要委屈了其余两家,眼下正好,三人平起平坐,皆大欢喜。”
“请恕臣不能同意。”萧御辞还是不愿接受。
太皇太后疲倦地摆了摆手:“摄政王,这已经是孤最大的让步了,你是不是非要逼死孤,才肯顺了孤的心意?”
原本还态度坚决的萧御辞听闻此言,瞬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无论他再怎么手握重权,他心里始终是敬重从小将他抚育长大的太皇太后的。
宋音书不忍见他为难,拉了拉萧御辞的衣袖道:“夫君,太皇太后既然非要撮合你和三位世家贵女,不妨将三位先接进府上来做客,一个月后,若她们愿意留下来,届时再举办纳娶礼,如何?”
这个提议委实大胆。
大梁的婚嫁传统相对而言还是比较保守的,很少有这种类似于试婚的情况发生。
因此太皇太后在听到这个建议的第一时间,想也没想就是反对:“这如何能行?若她们不愿留下来,难道还真放她们离开?”
萧御辞却说:“有何不可?婚嫁一事本就图个两厢情愿,若是贸然嫁进王府,结果却相看两厌,岂不是一辈子的怨偶?”
宋音书又在一旁劝道:“太皇太后不必急着反对,不妨先将此计与各世家说明,若三位贵女都不反对,那不是好事一桩吗?”
萧御辞连连点头:“臣也是此意。”
太皇太后无奈,只得不情不愿应下此事。
待两人离开后,刘嬷嬷见太皇太后一直闷闷不乐,开解道:“娘娘何必如此忧心?三位贵女个顶个的年轻漂亮,秀外慧中,还怕摄政王不会动心?”
“那小子打小就不近女色,只怕是被宋家那丫头迷了心智了!”
“天底下哪有不喜新厌旧的男人?”刘嬷嬷帮太皇太后揉着太阳穴道,“摄政王从前是没经历过男欢女爱,一心只为朝纲,今时可不同往日了……摄政王妃到底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哪里比得上三位世家贵女新鲜有趣?”
太皇太后听她这么说,才算是放宽了心:“希望她们三个,不要叫孤失望。”
三位世家贵女倒没有犹豫,没过两日,便带着自家仆从搬进了王府。
不过话说回来,试婚这样的好事,谁会反对?
在大梁,几个女人能不盲婚哑嫁?
她们不光可以提前与未来夫君相见,还能在发现不合适时选择离开,这简直再好不过。
当然,她们从数十名贵女中脱颖而出,最大的梦想还是能成为摄政王府的女主人,自然是卯足了劲要在萧御辞跟前展现自己。
可是她们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搬进王府整整三日,都没能见到萧御辞一面。
不光见不到萧御辞,也见不到传说中那位晋国来的摄政王妃。
三人一合计,终于忍无可忍,一同结伴去后院找宋音书理论。
宋音书正在逗女儿玩。
小肉团子在全府人的精心照料下,养得越发粉雕玉琢,圆乎乎的小脸肉嘟嘟的,一见人就笑,特别讨喜。
“王妃,三位姑娘求见。”
宋音书放下手中拨浪鼓,理了理衣摆,站起身道:“晾了她们三日,也该去见见了。”
惜夏和如牛都是从前伺候“宋太后”的人,不方便露面,因此宋音书每回见客,还是带的杏雨。
杏雨扶着她走到正厅时,三位贵女正讨论停歇,眼神齐刷刷朝她望来。
她们原以为不过一个晋国长史的女儿,即便美若天仙,身上也会难免浸淫着一股小家子气。
谁知道在丫鬟搀扶下娉婷袅娜地走出来的女子如烟如雾,远看周身像罩着一团微光薄纱般仙气袅袅,近看又觉得眉眼间媚态横生,富贵华丽得不忍逼视。
偏偏她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闺秀的气度,隐约还透着几分皇室的矜贵和孤傲,叫人瞧了忍不住想要低头见礼。
三位贵女你看我,我看你,还是起身不情不愿地朝她拜了拜:“参见王妃。”
宋音书施施然坐下,抬起眼睑打量着三位侧身行礼的贵女:“本宫初来大梁,对王府各项事务也不够熟悉,这几日,怠慢诸位姑娘了,姑娘们快请起,与本宫说说,各自都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她虽然早知道这三位分别出自鄞州姜家,福州沈家,魏州林家,但却跟人对不上号。
三人中个子最为高挑的贵女起先开口道:“小女林羽微,是魏州人士。”
宋音书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姿都十分飒爽,一看就出自武将世家。
“林姑娘好,杏雨,将本宫前些日子在晋国边境得的红宝石匕首送给林姑娘把玩。”
有了林羽微开头,一位身姿较为丰腴的贵女也起身开口道:“小女沈庆玉,是福州人士。”
宋音书见她肤色白皙,杏眼桃腮,是三位贵女中五官最为秀美的,便命杏雨道:“将本宫从晋国带回的雪花胭脂送给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