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见自己无论怎么骂,萧御辞都无动于衷,终于也认命闭了嘴。
萧御辞见状才开口道:“事已至此,只要太皇太后不说什么,想必全天下人都不会有异议。”
“孤不会承认她的。”太皇太后闭上眼睛,一副嫌恶的表情,“孤为你挑的名门贵女,哪个不比她这个水性杨花的强?”
听她这么说,萧御辞脸色也冷了下来:“太皇太后慎言,臣与舒氏能有今日,全凭臣一人勉强所得,太皇太后有怒有怨,臣都能理解,但还请都冲着臣一人来。”
“你现在正是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孤的话?”太皇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萧御辞,“她守寡时就爬上了你的床,还大着肚子去晋国和亲,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你?”
“她从未有一刻心甘情愿过,连和亲也是臣安排好的。”萧御辞道,“否则,她也不会在和亲途中离开了。”
“好啊,这么说,你连出使晋国都是为了去寻回她?!”太皇太后越发怒不可遏,“就为了这么个祸水,你置我大梁江山社稷于何地?”
“太皇太后此言差矣,臣出使晋国确有她的原因在,但也是为了两国政务。”萧御辞道,“臣此行还结交了晋国新帝,对两国同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无论你怎么说,孤都不会承认她的身份!”太皇太后摆手道,“若是你肯娶了孤为你选的名门贵女,念在她为你生了个女儿的份上,孤可以网开一面,允许她在你府上做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
“太皇太后,”萧御辞的态度亦是无比冷硬,“臣今日完全可以不带她来见您,但出于您对臣的抚育之恩,臣还是想与您一同分享这一喜悦……没想到,您竟是这样看待臣与臣心爱之人的……”
太皇太后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几分触动,软下语气道:“孤会这么决断,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的正妃将来是要经常入宫,参加各种大典的,她如何能担此重任?她的存在,根本就见不得光,除了做个不用见人的妾室,别无他法!”
“她是晋国长史的掌上明珠,如何见不得人?”
“这话骗骗不知情的百姓也便罢了,但凡朝中大臣,谁不认得她?”
“世间容貌相似之人比比皆是,只要臣说她是晋国舒氏,她就是!”
“你!”太皇太后见他语气笃定,气得胸口疼,只好打发他先退下,“你神智不清,孤懒得与你白费口舌,你先退下,孤有话与她说!”
萧御辞当然不同意,但宋音书却拉住了他:“你先出去避避吧,我也有话想要对太皇太后说。”
萧御辞无奈,只好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惶惶不安地退了出去。
他刚离开,太皇太后就冷声勒令道:“跪下!”
宋音书咬咬牙,跪在冷硬的金砖上:“太皇太后便是从未心疼过臣妇,也该心疼心疼摄政王。他满门上下都为大梁皇室殉国了,他此生亦是无时无刻不在为大梁鞠躬尽瘁!先帝遗诏本是要传位给他的,可他愣是将幼主扶上了金龙宝座!他为皇室做了这么多,如今不过是想跟心爱的女人厮守终身,您就不能高抬贵手成全他吗?”
“孤正是因为心疼他,才没有下旨绞杀了你这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太皇太后的眼底全是冰冷刺骨的寒意,“你是先帝的未亡人,如何能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际,就勾搭上他的义弟?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了?”
在太皇太后说出这些话之前,宋音书对她的感受其实一直都很矛盾。
前世,她受够了太皇太后的折磨,对太皇太后亦是愤恨交加。
但因为前世的她受人挑拨,委实不会做人,所以她总觉得,太皇太后不喜欢她,也有她自己的责任。
重活一世,她努力在太皇太后跟前做一个好太后,也确实获得了她的一些赞许和爱护。
可她直到此刻才发现,太皇太后其实并不是打心眼里喜欢她。
尹毓秀秽乱后宫怀上孽种时,太皇太后甚至都还在帮她开脱。
而她在同样的境况下,受到的,却是这样的指责。
这么一对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想到这里,她忽然跟自己和解了。
她又不是金银财宝,怎么可能做到人人都喜欢?
对于这种不喜欢她的人,她也没必要客气。
“太皇太后方才难道没有听摄政王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强迫臣妇的。要论礼义廉耻,强占寡嫂的他,岂不是更令人不齿?”
太皇太后一直觉得宋音书是个好脾气的人,像只无害的小兔子一般,可以任人摆布。
没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都是他强迫你?你敢说自己没有乐在其中?”
既已决定不再继续讨好太皇太后,宋音书也就没有再露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答:“摄政王乃人中龙凤,臣妇岂能不乐在其中?”
太皇太后被她噎得半晌说不出话:“你!你可真是厚颜无耻!”
宋音书见她气急,少不得又软了语气,只是态度仍旧十分强硬:“太皇太后,若臣妇是您,绝对不会与摄政王硬碰硬。”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现如今,陛下尚且年幼,整个大梁都倚仗摄政王一人掌控大局。”宋音书平缓语气道,“今日,摄政王愿意将臣妇带到您跟前,是顾念着您的养育之恩,您不会不知道吧?”
“你在威胁孤?”
“臣妇只是在好言相劝。”宋音书道,“臣妇知道您看不惯臣妇嫁给摄政王,但您也瞧见了,我们如今不光是连孩子都有了,感情也是不可能被人轻易破坏的,您越是反对,就越是将他推向臣妇。”
太皇太后听她这么说,倒确确实实地冷静了下来。
她了解萧御辞,以他的性格来说,越是别人反对的,他反而越要去做。
与其与他作对,不妨顺着他的心意,再徐徐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她就不信了,这世间还真能有什么情比金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