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碰瓷儿爱情
可房间里的沉闷没有停滞多久,就被一声冷哼声击破了室内的平静。
“呵……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忍住,给我听笑了。”简不听抬起指尖揉了揉额角,唇角微勾,笑意似讥似讽,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半点儿善意。
“我知道,你大概想表达,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对不起你的意思,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不太理解,所以想问问你……”
“那涟漪父女,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呢?他们因为心善而救了你的性命,即便被你那般残忍对待,也恪守本心不曾伤害过你……难道他们就活该成为你报复社会的牺牲者么?”
骆岐川一愣,随即有些恼,语气也有些不善了起来:“他们已经死了,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可你寄信的时候涟漪还活着!”简不听挑了挑眉梢,似乎有些挑衅似的,言语中的讥讽不减反增,似乎故意想要把骆岐川的那层遮羞布给扒下来似的。
骆岐川眉头紧锁脱口而出,眸中是一贯的冷冽和经久不衰的高傲:“我可以带她出国,天大地大,只要有钱,何处都能安家!我会对她好,也可以好好照顾她!”
“你问过她么?”简不听寸步不让,紧接着问道。
骆岐川倒是被她问的一愣:“什么?”
“我说,你有问过涟漪的意见么?你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跟你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答应了,你该怎么给她一个名分?如果她不答应,你要让她何去何从?”简不听挑了挑眉,眼眸中的神色复杂,简直要把“鄙夷”二字写在脸上似的,“而你所谓的对她好,不会就是把她当成个没有思想的物件儿似的,连决定自己的去留的权利都不给她吧?”
“她怎么可能会拒绝我!我这是为她好……”
{淦!拳头硬了!差点被他的谬论给绕进去!}
{还得是简姐靠谱,下辈子还想跟简姐做网友,打脸打得啪啪的,直接让我清醒了!}
{这句“我这是为她好”跟我前男友阻止我考研的时候说的一模一样!他告诉我二十多岁正是结婚生子的好时候,不然考完研之后成了高龄产妇,身体很难能恢复的过来,跟我说不让我考研是为我好,吓得我连夜打车分手抢了一个考研名额!别问,问就是我爱学习!}
{这种自以为是的“为你好”难道不该被成为封建糟粕么?带入涟漪视角真的是气炸了!}
看到现场嘉宾们诡异的神色,骆岐川似乎也回过了神似的,有些恼羞成怒的冷哼一声:“我知道我口才不如你好,我不跟你争论,总之我才是段家的继承人,怎么处理段家的资产是我自己的事儿,轮不到你们外人来插嘴!”
“可现在讨论的重点不是你怎么处理段家家产的问题,而是你通敌叛国的问题,不是么?”简不听说着,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而且,你不是在问凭什么么?我现在就是在告诉你,到底凭什么!”
这般模样的她莫名给了人一种松散惬意的感觉,从而让她的话听起来并不像是指责,而像是亲近的人在谈心,而她的声音也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和波澜,却润物细无声似的偷偷潜进了人们心里。
“你以为在痛苦中挣扎的人只有你一个么?段宝珠作为舆论中心,还是一个在当下社会地位低下的女性,她承受的压力不是比你大多了?”
“虽然我无法苟同她所选择的那条‘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的理念,但是却不能否认她的愿望是让自己在乎的子女亲人能平安生活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而不至于四海飘零,她的初衷与其说是爱国,不如说是爱你们这些孩子。”
至于娇娇,她因为爱着家人,又对家人的做法感到良心难安,因此才而默默承受着所有人的恶意,并且偷偷照顾着好朋友父亲的生意,企图以自己的痛苦和付出来为家人“赎罪”。
而温以柘涟漪……
大家的生活都并非一路顺遂,都有各自的坎坷和磨难,可他们仍然不忘对他人释放善意。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国”。
爱的并非是“国”这个空泛的文字,爱的是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对自己温柔以待的人能平安喜乐;是某日午后寻声抬眼时却因着刺目的阳光而看不清晰的蝉鸟;爱的是每日路过嗅着人间百味却不曾驻足停留的市井烟火……
而这“爱国”二字不过是因为这些小小的爱积累堆砌起来的。
“就凭你的妻子恪守本分,不曾有过任何对你的不忠不义;凭涟漪父女救你性命,毫无所求的对你抱有善意;凭你的弟弟妹妹与你一母同胞,这偌大家业也有他们的一份;就凭这府上几十口人对这段府上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凭那段家商铺干了大半辈子的老掌柜老管事……”
“这些人在之后该何去何从他们是否愿意给敌军卖命是否愿意背负这千古骂名,你都该提前考虑清楚吧?”
简不听说着,似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或者说,你是想把他们阖家九族一股脑儿的打包带走到国外安家?说实在的,我琢磨了半晌,也没想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还是纯粹当人当腻了,想试试当狗?”
“你!简不听!”骆岐川被她这话气的脸色铁青,刚想反驳什么,却被她给打断了。
而此时其他嘉宾看热闹的看热闹,当鹌鹑的当鹌鹑,只听得这两人的争执声。
一个思路清晰嘴皮子贼溜,一个恼羞成怒一顿输出全靠吼。
“当然,且先不说这个!我说这些并非是想道德绑架你什么,只是有件事儿我有点不太能忍了……我记得有人说过,段家大少骆岐川是深爱着涟漪的,这事儿没错吧?”简不听歪了歪头,似笑非笑似的,那双美目中,却没有半点笑意,仔细看去,只能看到有些彻骨的清寒。
“那当然,她是我唯一爱着的人……”骆岐川有些不解她绕来绕去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眉头皱的死紧,也觉得这女人怕不是有毒,什么事儿都能跟自己杠一杠,不知道是打哪冒出来的极品杠精。
“你一厢情愿的把她留在你的身边,决定她的未来,甚至从不关心她究竟做过些什么她的愿望和理想到底是什么,你竟然大放厥词的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简不听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所以我才想笑,这种东西,竟然也能被称为是爱么?”
什么时候爱是如此自私和狭隘的东西了?
涟漪在被骆岐川控制之前,父亲过世之后,曾经很多次在学校中带领学生游行发声,抵制“芙蓉膏”反抗临江商会的不平等压迫,在学校里宣扬青年新思想,在她的办公室里,自行出资影印了许多宣传社会主义思想联合抗倭之类内容的图册,尽可能的做自己能做的一切努力,只为了自己心中那个渺茫的“未来”,只为早日得见那个书中提到的“天下大同”的世界。
{骆总拿这么一个剧本我觉得倒是不稀罕,毕竟剧本杀里什么离谱的人设都有,但是说实话,他现在这个底气十足理直气壮的模样……我有点觉得很难评,问题他不像演的……}
{如果这是演的,那我称之为当代影帝,大家没有意见吧?}
{傅珩之:等着,我回家把我那奖杯搬过来给骆总送来!}
{如果是听故事,我可以说这样的病娇人设情有可原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这是现实,那我希望他不要流入市场,尽量孤独终老!}
{如果他真的爱涟漪,怎么可能不知道涟漪的愿望是什么呢?}
{姐妹们听我的,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动不动就毁灭世界报复社会的愤青有多远跑多远!打车跑!}
其实,骆岐川本人和剧本中的“骆岐川”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从小处于舆论漩涡父母缺失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却是个傀儡,久久难以掌权。
剧本里,他难以反抗家族的决定,不情不愿的与董书禾成了婚,而剧本外,他听从家里老爷子的安排跟简不听定下了娃娃亲。
而剧本里,他“情迷”涟漪,将她禁锢在身边,甚至不择手段;而剧本外,他一心追求卢雨薇,“痴恋”她十多年。
剧本里他与虎谋皮引来了敌国军官卖国求荣,与他现实中利用孤儿的人体器官大额敛财视法度于无物有何区别呢?
简不听都怀疑这期节目的剧本杀编剧是不是开了天眼了,这巧合巧的她都有些难以置信,心里不禁含糊的琢磨着是不是这人有什么内部消息。
她抬了抬下颌,神情难得沾上了点儿冷凝,让人明显看得出她动了些真火:“把这种占有欲和控制欲称为爱,我真的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大概也是爱被碰瓷儿的最惨的一次!所以麻烦不要再讲笑话了,毕竟我们节目并没有标注十八禁,我怕有年纪小不懂事的孩子们真把这事儿当爱情。”
骆岐川闻言脸色更差了些,连此时的人设不过是游戏的剧本都给忘了,也似乎是因为这个人设太过于让他共情,以至于他的代入感太强,总之神色阴沉,“腾”的一声站起了身来。
“好了好了,尽管大家的情绪都很沉浸情感环节,但是也别忘了我们的任务重点!找到凶手才是正经事儿!”沈丘反应极快的出来打了圆场,“还是继续讲大家的收获吧,天色不早了,今天早些收工早点休息,明天可就是最后一天了,我可不想被困在这个小村子里出不去!”
骆岐川身边坐着的温以柘和辛煦把他按回了座位上,也纷纷迎合的说着:“没错,先找到凶手吧!”
简不听毫不遮掩的翻了个硕大的白眼,那股子儿气人劲儿一看就没挨过流氓打,不过她也没再多跟骆岐川说什么,要不是看到这一群嘉宾似乎被他的话pua的开始共情他的遭遇,担心他的错误想法误导网友,她才懒得多嘴争执。
“继续吧,还有什么发现吗?”
倒是没人注意,此时傅珩之的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蔡三胖还有提到过,大少夫人看着清瘦,饭量却不小,每天晚上都要加餐一顿宵夜和点心才行,许是这两天府里发生的事儿太多了,让她变得没什么食欲了,所以就没让继续准备。”沈丘说着,目光看向董书禾,神色间有些探究。
她来回打量了半晌董书禾,才开口说:“说起来,涟漪房间里还有几个吃剩下的碗碟和一套满满当当未被打开过的食盒,菜色与蔡三胖所言准备给大少夫人的菜色一般无二……不如大少夫人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这事儿……或许傅先生和小乖最清楚,毕竟他们已经盘问过我一次了。”董书禾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视线瞥了眼若有所思的神游天外的傅珩之,而后看向了简不听。
简不听颔首,而后看向沈丘和辛煦:“你们还查到了些其他的事情么?”
沈丘闻言也暂且把这事儿放下,继续开口说道:“说起来,这事儿还是辛老板发现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大家。
辛煦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清俊的脸颊微微泛红,他开口说:“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骆大少爷戴了一个钻石胸针,说是国外纯手工定制的新品,那天晚饭后才送到,他因为很喜欢,便顺手戴上了。”
“可是在那之后,我就没有见他戴过,就觉得莫名有些在意,结果刚好在书房里看到了那枚胸针,只不过它不知道为什么掉了一颗钻,被放回了一个小盒子里,我不知道这跟案件有没有什么关系……也许只是我想太多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