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决战云城之巅(25)
随着夏塔的回归,围绕在林安四周,禁锢着他行动的黑气也迅速消失。
恢复了正常的林安双眸低垂,数秒后,才终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掠过远处的迟愈,扫过神色紧绷以手按剑,似乎随时可能冲上来的云潜,最后投向了呆立在台下的“观众”。
他嘴角抽动,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擂台赛……是我们输了。”
闻言。
陈怀真的表情五味杂陈。
花穆瑶不忍地挪开视线,眼底隐约泛起了泪光。
擂台下方,那成百上千的云州百姓沉寂了许久。
终于,一道高亢的嗓音响起:“林大人您放心!我们生是景国人,死为景国鬼!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向反贼屈服的!”
“没错!林大人,我们等着你收复云州的那一天!”
“林大人!我们相信你!”
“林大人……”
起先只是寥寥数人在呼喊,可激昂的气氛很快就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演变到最后,甚至连远方街道上都出现了振臂高呼的人影。
林安欣慰的笑了。
云潜面沉如水迈步上台,静静地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百姓们。
见到自己的这位“宿敌”,林安收敛起笑容:“按照约定,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城郊收服那一半的国运了。”
“不过……”他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人群,“林某有个不情之请。”
“林兄请说。”
“我希望潜龙城的军队,能在今夜子时之后再进驻云城。”
云潜眉头轻蹙:“林兄这是……想要将城中百姓撤走?”
“果然,什么瞒不过云兄。”林安大方承认了自己的意图。
一旁的迟愈暗暗点头。
台下的这些代表着云州百姓的观众们立场十分明确,明摆着告诉云潜,就算你成功占领云州,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人心涣散的空壳子而已。
如果云潜想要将云州打造成大本营,非但无法从本地人这里得到任何帮助,反而要经常提防一些坚定的景国人士搞破坏。
简直是教科书一样的吃力不讨好。
所以……在近千名观众“举旗呐喊”的那一瞬间,就决定了所有云州百姓的结局。
为了能赢下这场复仇之战,为了能让潜龙城的军队有一个安稳的大后方,云潜有且只有一个选择。
屠城。
所以……无论林安这个“天命之子”多么名不副实,只要他还有点智商,就必须提出撤离百姓的要求。
若是他今天一句话不说,日后云州如果真的被屠……景国人第一个恨云家,第二个恨的恐怕就是他林安。
当然,云潜答不答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云潜沉默片刻:“酉时。”
他身形笔挺神色坚毅,“最迟酉时,潜龙城的军队就会敲开云州的大门。”
“……好。”
林安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抱拳行礼道,“多谢云兄成全。”
……
擂台赛散场时大约是巳时三刻……换成玩家们熟悉的二十四小时制,就是九点四十五分。
距离云潜和林安约好的酉时,还有七个多小时。
比赛结束之后,驻扎在云州的景国军队和林安等人的侍卫联合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撤离”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这一刻。
哀怨者有之,麻木者有之。
痛哭流涕者有之,高声咒骂者亦有之。
可不管是怎样的反应……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死亡的脚步一寸寸的逼近。
百姓们只能将种种复杂的情绪吞入腹中,默默收拾好包裹行囊,准备在官方部队的掩护下离开故土。
没有人知道,这一走……究竟还有没有落叶归根的时候。
在一片喧嚣混乱中,唯有一处地界依然保持着平静。
那就是住着云潜一行的驿站。
此刻,六位玩家齐聚在了莫笙的房间里。
异界行者看了眼系统面板:“明明已经打赢了擂台赛,主线任务却没有完成……所谓的‘帮助反贼赢得夺城战的胜利’,不会是让我们帮潜龙城打下景国都城的意思吧?”
他开了个玩笑。
“怎么可能。”贝璐丹蒂也是笑道。
云澜霞影提出了一个假设:“难道是要等潜龙城彻底接管云州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莫笙顿了下,“‘天命之子’也许还有胜算。”
“啊?”贝璐丹蒂不解,“他们把国运都输掉了……这都还有胜算的话,那这挂也开得太大了点吧?”
在她的认知中,“国运”可以说是玄学上的一国之本。一旦被敌方夺取……基本就没有再翻身的可能了。
“要不怎么说是天命之子呢?”
莫笙打了个响指,“再说,云潜不是还没拿到那一半的国运吗?”
这也行?
异界行者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吐了一句槽。
就在众人讨论“要不要现在就撺掇云潜去收服国运,未免夜长梦多”的时候,话题的主人公充分践行了“说曹操曹操到”这一因果律定理,敲开了莫笙的房门。
而他这次过来的目的……正是邀请玩家们与他一起前往城郊,去取回林安埋藏在那里的景国国运。
……
“根据打听到的消息,第一批撤离的百姓将在未时离开云州。”
一路上,云潜毫无保留地向几位至关重要的协助者输送着情报。
“不过说是云州……但真正能撤走的,也就只有这座城池中的数万人而已。”他撩开马车的窗帘,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楚是同情还是不忍。
“就算离开了云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挨过这近千里的长途跋涉。”
“即便成功抵达下一个州府……如今景国国库空虚,恐怕也难以供养这么多人活到来年秋收……”
迟愈看了眼窗外的街景,片刻后,突然低低吐出了一个词。
“流民……”
云潜一怔,随即点头道:“没错,他们……就只有成为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流民这一条路可走而已。”
他压低了嗓音,似有些唏嘘,又似乎有些怅惘。
“这就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