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像是又想到昨夜那条泥鳅鱼,又道:“昨夜进来一个滑不溜手的小子,差一点就把他抓住了。”
“那就是又没捉住呗!”冯宸毫不留情道:“你们这群守卫也不行啊,来一个跑一个。”
楚原不禁咂舌道:“就是啊,这些日子,来了不下十多个,竟一个都没捉到,全跑了。”
说着,他紧蹙着重眉,若有所思道:“只是昨晚那个小子分明说所有接了赏金任务的江湖人,但凡是入了王宫的全都消失了,你说奇不奇怪!”
冯宸神色微动,但却并未言语。
说着,楚原又吐槽道:“这陛下也真是糊涂,留你一颗老鼠屎,坏了整个王宫的风水!”
冯宸扯了扯嘴角,“小护卫气性不要太大,趁着王宫这么热闹,还不抓紧摸摸鱼,划划水吗?”
楚原浓眉紧蹙,质问道:“你还要抓鱼,还要划划水。”
他冷笑道:“今日之我,便是来日之你。我真是疯了,竟然还指望你帮我升迁,我不丢了饭碗都是佛祖保佑了。”
冯宸轻撇向他,淡淡道:“你家要是进外人了,你会着急吗?”
楚原神情微怔,似乎没弄懂这话题怎么一下子跳到这儿了,“自然啊!”
冯宸又问道:“那你说陛下家进了外人,他会不着急吗?”
“对啊,陛下怎么不着急呢?”他诧异地看向冯宸,“最近一直都没有消息搜捕江湖人,王宫守卫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守,陛下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似的,从不过问……”
楚原的神色变了变,他面容严峻地看向冯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冯宸望了望门外,又压低声音对楚原说道:“你觉得我为什么每日与宦官厮混?”
“为什么?”
冯宸深吸了一口气,摇头叹道:“榆木脑子!”她又道:“你可知道什么人离陛下最近?”
“王后……”他似乎明白了冯宸的意思,瞪大了双眼道:“宦官!”
楚原急忙道:“是不是陛下真的出什么事了?”
冯宸淡淡道:“我只能说,这姑臧城要变天了。”
楚原可算是聪明一回,他这次终于听懂了冯宸的言外之意,腿上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他紧紧地把着门框子,喃喃道:“不会吧……”
接着他又急忙道:“没事,还有太子呢。”
楚原心里不由得激切起来,如今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他趁着此时多去太子府上拜访拜访,假以时日太子荣登大位,那岂不是平步青云了……
冯宸似是看出他的想法,轻笑道:“你可别忘了,太子之上还有王后娘娘呢。”
楚原诧异地看向冯宸,似乎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王后毕竟是一介女子。”
匈奴是北方蛮族,虽不像中原那般女子地位低下,但却也是以男性为尊。若是说王后试图掌权,这不仅是大逆不道的事,也属是危言耸听。
冯宸缓缓起身,理理衣襟,开口道:“只要有本事,万事皆有可能。”
说着,她拍了拍楚原的肩膀道:“你可千万不要小看女人,接下来就看你怎么抉择了,若是一不小心,可就是万丈深渊哦!”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
楚原嘴角抽了抽,“喂!你怎么看啊?”
冯宸微微顿住脚步,深深地回望他一眼,撇撇嘴道:“我看啊……我看你印堂发黑,劝你最好找个安全的壳子蜷缩在里面不要冒头,不然……”
“不然什么?”
冯宸轻笑,“不然你手上端的就不是饭碗,而是棺材板了!”
“你这是诅咒我还是警告我?”他几步跟上前去,凑到冯宸身边,低声道:“我跟着你混行不行,你怎么选我怎么选?”
“怎么?你也要跟我一起当老鼠屎?”冯宸轻笑道:“跟着我小心不止饭碗没了,棺材板子都不保喽!”
楚原顿住了脚步,他看着渐渐走远的冯宸,神色是难得地挣扎,他对着那道身影满是哀怨地问道:“那我该如何啊!”
“不争就是慈悲,不辩就是智慧,不闻就是清净,不看就是自在……”
冯宸闲庭信步,走至那处偏居一隅的碧瓦朱檐处,心中不由得有些哀伤,没有人知道,她这看似淡然的面孔之下,藏着多少泪珠与悲恸。
独善其身,似乎可以以不变应万变,这个选择到哪里都不出不了错,但是当事情迎面扑来的时候,就只能忍辱负重。
“冯公子,王后有请。”
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
冯宸看着身后其貌不扬的小奴,再看看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似乎她只要是在王宫中,不论是在哪个角落,王后的人,都能找到她。
冯宸在想,若是王后有一日能把持朝政,改朝换代,那么她身为孟氏手底下第一狗腿子,岂不是要名留青史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一笑。
只是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冯宸看着明晃晃摆在眼前的密室,心里说不出的抵触,她诧异道:“不是要去见王后吗?”
小奴微弓着身子,点点头,“王后在里面等着您呢。”
冯宸挠挠头,挑眉看着眼前的黑窟窿,若说她不害怕是假的,这么一个黑漆漆的甬道里,若是谁在背后捅她一刀,尸体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小奴走了半米,见身后没有脚步声,又转过头来望着冯宸道:“您快来啊,王后就等着您了!”说着,他朝着冯宸招招手。
见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里面好像并不止王后一人……
冯宸临深履薄地跟着小奴踏入甬道内,大概得走了半个时辰,在她第十次哀叹之后,二人终于又见到了曙光。
冯宸狐疑地看着略微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后园,疑惑道:“这里是哪儿?嘶”
她沉吟道:“这里好熟悉啊。”
小奴没有说话,冯宸也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朝着这条小路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