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多起来,杂耍的也纷纷出来暖场,燕楚的都城热闹繁华,时不时有人奔跑欢笑。
日月酒楼的雅间却很冷寂。
林秋晚端着茶杯,回不过神来。
对面宁神医就着茶水,连吞了五六把的药丸,人才松口气。
林秋晚看着他。
她在等宁神医说话,告诉她楚璟烨到底怎么了。
宁神医反倒是先从楚璟烨亲娘开始说起。
“臭小子的亲娘……被那狗皇帝关了十一年。”
“起先只是关在宫里派人看起来,后来就变成殿内,后来就是寝殿,再后来,腿被打断,手上锁着铁链,捆在床上,不要说自由,连尊严
都没有了。”
林秋晚愣住。
她大概听楚璟烨说过这段故事。
燕楚皇帝抢了楚璟烨亲娘回宫,想要通过楚璟烨锁住她,可即便生了孩子,楚璟烨亲娘仍旧不爱想跑。
燕楚皇帝又觉得楚璟烨会分走亲娘的注意力,所以恨不得楚璟烨死,又怕他真死了,楚璟烨亲娘怪罪,所以楚璟烨那些年活的很不容易。
但没想到,楚璟烨亲娘活的也这么痛苦,被禁锢的方式如此极端病态。
“棠棠她她了解狗皇帝,知道她要是死了,臭小子还没有跑出这座皇城,就绝对没有好下场,所以她硬生生撑了十一年。”
时隔多年,宁神医提起棠
棠,指尖仍旧在发颤。
“棠棠是我娃娃亲的未过门妻子。”
“我自小身子不好,但学医的天资还不错,五岁时就被送去山里修学,加上比棠棠小了五岁,等我养好身体学成下山之后,棠棠已经进宫多年,到了末路。”
宁神医唇红齿白,犹如翩翩少年,就连最能显出年纪的眼眸都清清亮亮,丝毫不见该有的老态。
他想起棠棠,笑了笑,笑里都是苦涩。
“狗皇帝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人前模样整齐,人后手段残忍。”宁神医放下了杯子,话题转了回来:“他要的爱越多,越不满足,就越会发疯。”
林秋晚也跟着放下了杯
子。
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你的意思是,楚璟烨也会这样?”
“他可能会更严重。”
宁神医抬眼,跟林秋晚解释。
“臭小子是个苦小孩,狗皇帝磋磨他,虐打他,从小就生活在随时会死的惊惧里。”
“棠棠不敢爱他,因为狗皇帝会吃醋,所以他也没感受过什么母爱。”
“他就像是……一条被人随打随骂的野狗,直到遇见你,开了情窦,学了爱人,才有所转变。”
林秋晚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胸口难受的喘不上气,撑在桌子上才勉强保持理智。
她其实是知道楚璟烨受了挺多苦,但是从来没细想过。
楚璟烨每次都会问她:“晚晚,你是爱我的吧?”
“晚晚,亲一亲我吧。”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林秋晚,你不能让我感受了爱之后,再丢掉我。”
“你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林秋晚捂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宁神医手指也在抖。
他喝了一口茶,忍着胸口里翻涌出的血腥气,淡淡说道。
“他腿到腰那道疤,是狗皇帝拿铁钩吊出来的,因为棠棠死了。”
“他以为是趁着棠棠死了趁乱跑出皇宫的,其实是我去把他救出来的。”
“狗皇帝当着他的面,一口口把棠棠的尸身吃掉。”
“还逼他咽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