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林秋晚猛的站了起来。
杯盘晃动摇摆,茶水铺了满桌子。
宁神医扶住了要落到地上的杯子,缓了一会才说道。
“你听着就觉得痛苦是吗?”
“臭小子那年才九岁,大概是太疼了,身上的伤口和心上的伤口一起疼,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忘记了。”
宁神医比自己想的好冷静。
这些往事他虽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但每每午夜梦回,那些场面在眼前闪现出无数次。
失去理智野兽一样的狗皇帝,被啃咬到面目全非的棠棠,皮肉撕开挂在梁上的九岁楚璟烨。
他进去的时候,一时间甚至不知
道是该先杀掉狗皇帝,还是抢回棠棠的身体,又或者挂在那浑身是血几乎没气了的楚璟烨。
他没能力从狗皇帝手里抢人。
棠棠已经死了。
楚璟烨这个没名没姓没人爱的孩子还活着。
“这是臭小子第一次不正常。”宁神医从怀里掏出几块蜜饯,试图通过这种酸甜来缓解浑身的苦涩疼痛。
“臭小子第二次不正常,是你发现他不是宁安伯爵府的楚璟烨,而是燕楚的无名,你们两人面临的不止是大伯哥和二弟妹的鸿沟,而是家国天下的对立阻碍,他怕被你抛弃,几日睡不着。”
宁神医看着林秋晚:“其实他
那次去,是想把你抢回来的。”
林秋晚愣住。
回忆涌上来,她想起来楚璟烨沉默站在雨中,看她的眼神。
但她没有领会到,她喜欢他,喜欢到就算知道困难,也想要试一试,干脆淋漓爱一场。
所以她说不分开,她说自己是喜欢他的,想跟他在一起,好好的,阴差阳错哄好了楚璟烨。
“回来我就发觉他样子不对,找了个理由打他一顿,跟他说棠棠的名字,提醒他克制,别走狗皇帝的老路。”
林秋晚怔怔坐下来,喃喃接话。
“后来,我哥死了,我要跟他分开。”
“是,你要抛弃他,他彻底魔怔,回
来后越来越不正常,你生产伤了身体,禁不起折腾,我只能骗他,能找到林秋煜,林秋煜还没死,你们就不会结束,他也就暂时不用把你捆回来。”
宁神医点头。
“可能对你来说难以理解,但臭小子这么多年,一直被人驱赶抛弃,他很害怕,怕被人再丢弃,再伤害,每日都在这种惶恐不安里活着,反反复复的安慰自己,自己哄自己。”
“我我。”林秋晚张嘴,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她懂的,又没那么懂。
她原本也觉得楚璟烨脑子跟别人不一样,她说过那么多伤人心的话,做了那么多让他不安的事情
,他却总能从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情上被轻易哄好,没皮没脸的凑上来。
“所以,上次说分开之后,他才会突然昏迷。”
林秋晚垂下肩膀,心里空茫茫一片。
因为他听不得分开这种话,太疼所以像九岁那年一样,故意忘记了那些事。
“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他分开。”
林秋晚抬眼,看向宁神医。
如果宁神医不来威胁她这一趟,也就没有分开信这回事,楚璟烨也不会受那么大的刺激。
宁神医塞蜜饯的手一顿。
他抬眼,坦坦荡荡看着林秋晚。
“因为我要死了。”
“最多还剩一个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