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手里的家伙,康木昂处于绝对的下风。
被黑店狠狠坑了一把后,无论是桃木剑还是提前书画好的符箓都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退而求次。
他选择就地取材。
躲闪之际在地上抓起大把的纸钱。
平铺在右掌,左手食指关节将其逆时针反拧,纸钱张张分明化作圆轮。
锐风扑面!
金童开锋的纸斧已当头劈下。
康木昂举起右掌一招独木撑天,纸钱圆轮正面格挡。
砰
一声闷响。
方才无往不利的纸斧难进半寸,好似那纸钱圆轮如同坚甲神盾般!
康木昂左手急掐禁鬼诀,在右肩处快速向右腕划去。
“斗!”
沉喝震耳欲聋,掌中纸钱圆轮掐住纸扎人的斧子,变掌为爪。
咔嚓!
纸钱与纸斧同时破裂。
碎屑纷飞。
“茅山术!”
“你竟会茅山术!”
看着纸斧被破,李谷雨难掩惊愕。
经过观察,其实不难看出康木昂所掌握的东西属于正一的正统传承。
虽说按照分支来算茅山派隶属正一。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天下各方道门的真本事几乎不会共享。
天师府的天师府。
白云观的白云观。
因此,当康木昂使用出正统的茅山太上收煞术法后,李谷雨的惊愕算情理之中。
也变相表明,李谷雨的见识阅历极其丰富,一眼就看出了门道,绝非等闲的商人。
“学杂了不行啊?”
碎屑纷飞之中,康木昂抓住金童脖颈,剑指狠劈而下。
李谷雨连忙催动金童后退数步躲过了这一击。
然而他的脸色越发惨白。
就像赵三元说的那般。
开坛斗法失败后,李谷雨的状态更差。
再看康木昂,除了被刺出了小小的伤口外,几乎没有多少消耗。
但轻敌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在康木昂的身上。
略占上风后他并未追击,而是捡起地上的灯盏和白蜡。
手掌将白蜡揉搓成碎屑,只留蜡芯与灯芯缠绕七圈半。
“四海清平盛道兴,冤曲屈亡散清风。”
“有形无形皆浩力,借得祖师一盏灯。”
“急急如律令!”
灯盏无外火自燃。
升腾起一束微小,光芒却格外耀眼的火苗。
康木昂以自身为阴阳阵眼,踏步至卯甲,站卦离火。
待那纸扎金童再次袭来时,他手心攥着的白蜡碎屑向前飞扬。
火焰爆起!
席卷而去!
阵阵热浪从灵堂内呼啸而出。
但灵堂外的赵三元没心情去回头看发生了什么。
眼前。
怪道士不光驱动着纸扎玉女,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丧魂旛!
诚然,赵三元对这东西不是很了解。
但可以肯定它绝非烂大街的物件。
计算着上次遇到丧魂旛到现在的时间,哪怕是傻子也能猜出祸害工程队的幕后真凶就是眼前的怪道士。
难道当初工程队遇到的危机背后也是李谷雨的手笔?
疑惑之际,纸扎玉女提剑而上。
似跑又似跳,疯疯癫癫,大眼睛红嘴唇,发出‘啧啧啧’的怪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赵三元没有托大,身体后仰使出铁板桥堪堪躲过。
然而那把纸剑异常锋利,砍断了赵三元小褂上的钮扣。
一个鲤鱼打挺,赵三元冲向怪道士。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无论什么样的邪术,只要干掉施术者就算成功。
“啧啧啧”
奈何不知疲累的纸扎人挡住去路,攻势连绵不绝,逼迫的赵三元只有暂避锋芒。
“先天一炁化三清,二元霹雳镇邪精!”
“三天光师同下界,四方法王齐奉行!”
赵三元左手掐金刀诀,荡开玉女的纸剑。
可惜效果并不明显。
因开坛斗法耗费了大量精气神,赵三元无法真正催动金刀诀。
归根结底,此法是以肉身为本,在极差的状态下效果低微。
纸剑在赵三元的手指上砍出一道血痕伤口,而纸剑本身只是崩坏了一点点。
照这么此消彼长下去,赵三元的手指拼断了也破不了玉女的纸剑。
更危险的是,怪道士开始扬动丧魂旛。
阵阵阴风席卷呼啸,隐带着鬼哭阴嚎。
附近的所有孤魂野鬼全部被丧魂旛驱动而来,伺机冲击赵三元的灵火。
这让他闪躲规避的空间更加狭小。
请仙?
不可能。
赵三元很快打消了这個念头。
大仙堂的报马与护法都在九鼎铁刹山,相距非常远。
必须焚香祷告才能让它们感知的到。
当下的局势根本没有强行焚香的可能。
稍有不慎要么被纸扎人砍死,要么被阴魂祸祸死。
真就被蟒青炎给说着了。
越不该出事的阶段越出幺蛾子。
余光瞄向灵堂内。
浓烟滚滚时不时的还伴随着火光。
看样子老康那头暂时指不上。
快速思考中躲避过袭来的两个阴魂,却没料到纸扎玉女从侧身刺来。
寒芒刺目。
赵三元左手金刀决立刻迎劈而去。
‘咣’的一声响,赵三元被逼退数步,再躲不过纸扎玉女踢过来的一脚。
门板轰塌。
赵三元狼狈的被踹进屋内。
“麻了个巴子....”
胸口憋闷难当,也不知是不是被踹断了肋骨。
艰难起身时,余光发现这正是李冬至的房间。
一家三口猫在炕上被窝里,战战兢兢看着赵三元。
眼神有忐忑,有担忧,更有挣扎。
自始至终,他们也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长房的大哥李谷雨。
“三三元老弟....你咋样....用不用帮忙?”
人贵有自知之明。
李冬至从碰到邪乎事开始,就很清楚自己就是个拖累。
能帮上忙固然好,至少也不能帮倒忙。
虽然对外界发生种种不了解。
但他非常明白赵三元承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老李家。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赵三元伤痕累累,心中酸楚不已,老李媳妇儿的感受也差不多。
唯有刚刚醒来不久的李豆苗,她满脸好奇的打量着刚认识的三元叔叔,想不通他为啥这般狼狈,跟被野狗撵了似的。
“没事...你护着嫂子和豆苗就行,外边交给我和老康,哦对了,我从你屋里借一样东西。”
借东西?
李冬至听得云里雾里。
心想自己屋子内能有什么赵老弟能用得上的宝贝?
除了一些家常用品,就只有几样死去老爹留下来的遗物。
但不管如何,赵老弟现在就说要自己的老命都行!
没有他和康老弟,闺女李豆苗早就夭折了。
如此天大的恩情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说话间,站起身来的赵三元走出屋子。
手里拿着个与当下气氛完全不相衬的东西。
一根秤杆。
秤杆在民间随处可见,几千年来早已融了老百姓的生活当中,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物件。
在这个时候,赵三元走出屋子不逃不躲,反而拎着个秤杆,让怪道士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接下来,他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高手在民间,失手在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