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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雷声

民国诡事 宝蛋不是蛋 5009 2024-11-17 16:52

  第335章雷声

  老话说,马瘦毛长,英雄气短。

  古往今来有太多的壮志豪情,却因种种原因事与愿违,甚至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易生算是英雄么?

  在赵三元看来他当之无愧,至少生前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家国大义。

  一片甲骨究竟有多值钱,赵三元叫不准。

  可即使是分文不值,那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遗产,是后嗣子孙们必须要捍卫的无价财富。

  在赶来的路上,已经从老康口中知晓了真正的前因后果,抛开那些恩恩怨怨不谈,赵三元由衷敬佩易生,当真做到了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腰杆子挺的够直。

  俗话说,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如易生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倘若炎黄子孙都像他那般高尚,这片大地绝不似今天的满目疮痍,更多的是自己甘愿当狗却又要逼着其余同胞一起当狗,而他享受着当狗上狗的病态优越感,从没想过挺直脊梁做个人。

  奈何,抛不开那些恩恩怨怨.

  还没等冻毙于风雪,就被自己人从背后轮番捅刀,再沸腾的热血洒在风雪中也迟早凉透,到死的那一刻,易生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敢相信死后所看到的一切。

  是这个世道,是他的亲朋,是他的挚友,是他的同胞,一步一步将他推进深渊无法自拔。

  哪怕死后也被老猢狲镇在河底不得超生,永远是个悲哀的水鬼。

  向来不信鬼神的有为青年,硬生生体会到做鬼的滋味。

  丧心病狂之后,这些背后捅刀子的腌臜得到他们想要的了?

  好像并没有。

  周士敬依然生活拮据,做着光耀门楣的春秋大梦。

  严松依然留在家乡,没有再尝试继续苦读赶考。

  老猢狲隐居在南月村内,只能接一些十里八村的琐碎小活。

  恐怕贩卖甲骨文的赃款都被县官私吞到肚子里,想想也是,动手的并非他们,何必跟一帮‘凶手’分赃?真要东窗事发,岂不是落了话柄?

  好处分文没捞到,最后还酿成了注定的大祸,应了那句天道好轮回。

  出卖挚友的严松,死法与易生毫无区别,落水后被怨气滔天的易生占了躯壳,化为白煞展开复仇。

  或许是出于一起干了脏事的事实,周士敬选了严松作为新姑爷,毕竟严家还有些底子,而严松也没法拒绝,否则给穷得叮当响的周士敬逼急了,有可能将一切都公之于众,可即便如此,周士敬仍然逃不掉,外债越拉越多,因钱起了歹心,又因钱死于非命。

  老猢狲孟家父子牛四周士敬二闺女等等,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他们千该死万该死,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易生死了,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周招娣死了,还有南月村的村民和被引入煞局枉死的无辜人。

  本应是一個有为青年守护国宝的大好事,却因一个小小歹念吸引到了更多险恶用心,终至于此

  赵三元感觉胸口憋闷难当,他没料到这一切百转千回,也再次切切实实感受到无法挽回的无力感,尤其是面对真正的白煞时,根本提不起下死手的决心。

  “我兄弟在哪。”

  “吕小哥?他为了劝服我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几乎力竭,我没用多少力气便将他放倒。”

  “问你他在哪。”

  白煞夸张的立起双手在胸前,“莫急莫急,各位喝了我的喜酒,在大喜的日子忙前忙后,况且吕小哥的演讲非常精彩,都快要温暖我心了,我自不会痛下杀手。”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无数吊诡村民让开一条缝隙,吕秀才就躺在河边的碎石上,双眼紧闭,但胸口起伏着还有呼吸。

  赵三元和康木昂总算微微松了口气。

  可如此这般,就更下不了决心去干掉白煞。

  怎么打?

  心里这关根本过不去。

  人的心做不到非黑即白,对易生死后的一些所作所为的唾弃是真,对死前的敬佩与同情更是真。

  优柔寡断也好,妇人之仁也罢,总之兄弟俩迟迟没有动手,而白煞就站在原地,笑意盎然的对视着。

  “实话讲,我以前不信鬼神,可现在又不得不信,毕竟我自己就是个鬼,话又说回来,各位跟我印象中的江湖高人形象有所不同,按理说要么逃跑,要么说几句替天行道的漂亮话动手才对,哪有你们这样跟手染鲜血的恶鬼干瞪眼的?”

  非是嘲讽,而是感慨。

  除了老爷子莫闻山外,赵三元等人从渡河开始就一头雾水,被耍得团团转。

  白煞又何尝将一切尽在掌握?这些人几乎每次选择都出乎意料,说是跑江湖的先生,在白煞看来更像是浪迹天涯的侠客。

  “嗯对,侠客,各位好似说书班曲中的侠肝义胆,路遇不平事,自有拔刀郎,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说书戏班里的侠客,下场往往都很悲凉,这世道容不不得我的碧血丹心,当然也容不得各位的侠骨柔肠,好人呐往往死的快,各位说是也不是?”

  被人说教,赵三元偶有体会,毕竟师父的慈爱从小伴随到今天。

  被鬼说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更无奈的是好像没法反驳,因为事实就摆在这里。

  康木昂缓缓摇了摇头。

  “人无义则虚人无情则空人无礼则乱人无诚则疑,枉为人矣,我们只是堂堂正正做人,不想在未来的无数个夜晚,因为后悔曾经没有踏出那一步没有挥出那一拳没有说出那句话而彻夜难眠。”

  白煞赞许着鼓掌喝彩,“是啊,人这一生总是在追悔莫及的路上往复轮回着,曾经我被镇压在河底时有无数次在后悔着当初为何要一意孤行,守护?不值啊,这个国不配,这个国的人更不配,你说我要天价出了那些甲片,现在是不是富甲一方?我告知洋人在安阳下可能有着商周时期的遗址,是不是已经富可敌国?”

  “.”

  “.”

  一方面是出卖国宝换得家财万贯,一方面是守护国宝落得家破人亡。

  站在道德制高点替他人选择固然轻松简单,上下嘴皮一碰说完就忘,但抉择落到自己身上,兄弟俩依然做不出选择,也许生前能一腔热血到底,死后呢?看到了物是人非之后呢?

  白煞见二人哑口无言,便随意向上掐握掌心,那厚重乌云再次翻滚,飞沙走石。

  兄弟俩立刻严阵以待。

  费了好大力气破了红煞都是无用功,不尽快破了白煞,此间大风水依旧由他掌控,而且白煞已经吸收了红煞,实力不减反增。

  在对手的领域中,能赢得了么?

  退一步讲,能下得了决心动手么?

  “各位且宽心,我没有杀了吕小哥,当然不会对你们下死手,经历了几天交往,彼此缘分已尽,我会将你们送出南月村,再不相见,各位若想动手反抗还需尽快才好。”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想从彼此身上获得支持的决心。

  奈何俩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眼神飘忽不定。

  “指他俩不争气的臭小子动手?得了吧。”

  有着几分嘲笑和挖苦意味的声音传来,正是醉醺醺骑着大青驴的莫闻山,老刘推着个小车跟在旁边,待瞧见哥几个都没事后总算松了口气。

  “师父?您老终于舍得动”

  话音未落,莫闻山照着小徒弟的脑门就是一下,给大青驴乐的龇牙咧嘴,想着是不是借机会给一蹄子,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怕被秋后算账真拿去做驴肉火烧。“废话,老子再不过来,你们是不是要升了香堂跟白煞结拜兄弟?一个个的谁也不给老子涨涨脸,都不如把本事教了驴。”

  莫闻山的臭骂毫不留情,将俩徒弟喷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师父,且不说能不能打的过,咱们真下不去手啊.

  没搭理两个小的,莫闻山翻下大青驴时将外袍甩开,以反面套在身上。

  上有日月星河,下有山川草木,中有双龙戏珠河图洛书阴阳八卦,皆由金丝银线纹绣。

  大红!

  天仙洞衣!

  小辈们看得眼睛都直了,即使是赵三元和康木昂,也从来不知道师父老旧的外袍竟是天仙洞衣改的,平常手上油滑什么的可都往上蹭啊。

  “小刘,开坛。”

  “好嘞”

  刘芒泛掀开雨布,推着的正是吕秀才亲自打造的简易法坛,带升降的那种,上面摆着的法器却不多,零零散散。

  一跃而上,莫闻山打了个酒嗝,虽将俩徒弟一顿臭骂,气他们不争气,可出手最大的原因,是他明白俩徒弟绑一块都不是白煞的对手,此邪已成气候,必须以雷霆手段将其镇杀之。

  “护坛。”

  随意吩咐下去后,莫闻山气势骤变。

  坛上以天罡步起手,酒净拈香。

  这边赵三元几个看傻了眼,对面白煞也不是白给,瞧见莫闻山蹬坛那一刻就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那种如有实质的威压感太过压抑。

  好似那仙翁举山岳携江河!

  白煞立即做出应对,鬼气煞浪纵横,在莫闻山动手前,先以不变应万变。

  一张黄表升天,在半空中连续爆响,越升越高。

  “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

  “化形而满十方,谈道而趺九凤。”

  “三十六天之上.”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外行,老爷子第一句落地就都知道是个什么坛,要施什么法。

  雷祖宝诰!

  紧接着不是普通护坛法咒,而是焚召四灵侍卫护坛!

  莫闻山手掌轻拍桌案,数张令旗急急旋转,以七星阵图围绕法坛。

  “东方青龙,角亢之精,兴云吐雾,策雷驾霆,天矫千丈,周游四溟,来侍吾左。”

  “南方朱雀,众禽之长,丹穴化生,碧霄流响,奇彩五色,身仪六象,来导吾前。”

  “西方白虎,上应觜参,英英素质,肃肃清音,威慑众兽,啸动山林,来侍吾右。”

  “北方玄武,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合形,游九地,统摄万灵,来从吾后。”

  “吾召四灵,四灵既集即当游,戴日挟月行九州,三十六计为吾使,天地水官同其休.”

  香烛光华耀目,青烟升腾缭绕。

  在法坛周围的香雾中好似有四灵神威,震慑一切敢于近前的魑魅魍魉。

  又是一张黄表飞升。

  莫闻山动作行云流水,盖了那枚伴随多年的古朴玉印后,右手执剑。

  “是剑也,太白流芒,乾龙孕刚,光耀金门,气禀中黄!”

  “雌雄分瑞,牛斗腾光,威制参虎,灵动奎商,声振雷霆.”

  在老爷子酝酿的时候,不是白煞不想出手打断施法,而是被某种冥冥间的力量死死压制着。

  神明?

  不。

  问题在于这方天地。

  改变大风水后,这里亦假亦幻,白煞就是这里的王,可以随意而为。

  但莫闻山来了找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皆由此间大风水的混乱来加强己身。

  谁是四两谁是千斤,犹未可知。

  一道金鼎之音后,莫闻山绕回至坛前,手持玉圭郑重礼拜,奉诵神宵十字天经。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天地好似停滞。

  又突然平地起风波,就像一张玉台托着燃烧的黄表直上云霄。

  轰隆隆

  与南月村打了不知多少遍的雷霆不同,这道闷雷声音极其浑厚,好似神兽昂首前的低吼嘶鸣。

  法坛幡旗飘摇,天仙洞衣猎猎作响。

  莫闻山却微微皱眉,因为第一道天雷竟然没有破了此间风水屏障,而且白煞的鬼气照比以往更盛三分。

  果然成了大气候,今日若不斩你,祸患无穷。

  的确,白煞再次感受到了何为恐怖,之前猜测到这瞎眼老爷子是个狠角色,可绝没料到实力如此强横,这是哪个道门的祖师爷下了山?

  “老爷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用不上下死手吧?”

  莫闻山抄起师公钘,丝毫不为所动。

  “少他娘的废话,老子不管伱的恩怨情仇,入此局只是为了给小辈儿好好上一课,事穷势蹙之人当原其初心,功成行满之人要观起末路,当斩得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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