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肯定没办完。
严格来说都还没开始办。
刘半仙并不清楚怎么就突然清醒过来了,脸蛋子还火辣辣的疼,被捆全窍的他对方才的经过没有任何记忆。
想着自家老仙上身后没有抽自己嘴巴子的习惯啊?
以往清醒过来后,都是‘事主’感恩戴德的场面,数钱数到手抽筋。
可现在四周投过来的眼光怎得跟看傻狍子似的?
难道没请上来?
还是请错了?
略显尴尬的刘半仙面上尽可量不动声色。
毕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先生。
面子必须兜住咯
遂轻咳几声,再次起咒。
只是过了好久好久,乃至于满头大汗后,仙家就是不上身。
就跟走丢了似的。
万般无奈下,刘半仙只能退而求次,准备使出看家本领。
直接请那闹事的魂灵上身说话。
虽然这么做对身体伤害不小,但口碑不能砸手里。
紧接着再次焚香烧福金纸钱,点上三盏引魂灯。
又系三根红线绑在拿八角鼓的手指头上,另一头捆在引魂灯的灯脚。
绕坛三圈半后坐回椅子上。
“有冤申冤,有苦说苦。”
“清风降行,烟魂超脱。”
“藏落太元,来吾坛前....”
刘半仙实打实的卖力气。
八角鼓敲的快冒烟。
这要把赵三元的铜锣给他用,跟耍猴没什么大区别。
话又说回来,跳大神在外人看来的确很有喜感,又唱又跳欢实得很。
直到三盏引魂灯的火苗猛的向上一窜。
调侃的工人们顿时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发出丁点声音。
喜感归喜感,那是在请‘正主’上身之前。
上了之后还叭叭的没有敬畏之心,恐怕没有什么好果汁吃。
“呃.....”
刘半仙口中发出的声音与之前大有不同,任谁听了都知道出声的绝非他本人。
凭借这一手,还不算真真正正的镇住所有人。
毕竟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作假,又没谁清楚阴魂生前姓甚名谁。
墙根底下的赵三元双眼微凛。
他看清了刘半仙额间灵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这是被阴晦之物附身的最好证明。
阴魂这东西并非是想请就能请。
要么是它本身愿意。
要么,是作为媒介的异人必须道行够深本事够硬,而且也能请得动当地城隍的阴阳游神把指定的阴魂羁过来。
这等奇妙又诡异的场面,让看热闹的大气都不敢喘,紧紧盯着刘半仙。
李冬至推了推康木昂,示意你去交涉。
“领导,我只是个账房啊,没谈过判。”
“让你去就去,回头给你加菜。”
康木昂没办法,走到刘半仙前坐下后,试探性的率的打了个招呼,依旧是那句不知啥意思的口头禅。
“所谓九天烟霞苏幕遮,碧枝丹彩满星河,阴阳有隔人鬼殊途,不管你有什么遗愿都请说出来吧,我们尽量满足你,只希望不要继续折磨活人。”
先礼后兵,话先递到位。
能和平解决最好。
文的不行再来武的也不迟。
从反应上来看,确实有些困难。
刘半仙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可就是不说话。
康木昂见状不由得提高了些音量。
“你有什么遗愿?说出来,我们尽可能想办法帮你解决。”
这时,刘半仙缓缓抬起头来,眼睛内没有瞳孔,尽是眼白。
引来工人们阵阵惊呼。
果真是把鬼给请上身了!?
但谁也没料到,接下来会摆在众人面前的是更加严重的问题。
刘半仙:“@¥%”
???
全场一片懵逼。
因为完全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康木昂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可距离最近的他知道从刘半仙口中说出的话还算咬字清晰,没有含糊不清。
左思右想后,康木昂得出结论,尴尬道:“你哪個屯子的?方言我真听不懂。”
刘半仙:“%¥@”
依旧没有卵用。
在场的工人来自天南海北,却也没听出到底是哪个屯子的口音。
但可以肯定,对面生前绝不是本地人。
场面彻底尬住。
刘半仙的确有本事,虽期间被扇了几巴掌,可终究是把阴魂给请上来了。
奈何谁能想到,双方完全没有办法沟通。
就像是鸡同鸭讲,完全唠不明白。
这时有个工程师轻轻拉了拉李冬至的衣袖。
“长官,事儿好像不对啊。”
“净说废话!傻子也能看出事儿不对!”
工程师赶紧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的长官,是我好像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话。”
李冬至大吃一惊。
手下还有这等人才?
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应该是津门人吧。
可津门方言自己也听过,不可能一个字也听不出来啊。
工程师仿佛猜出李冬至在想什么,随即擦了把额头冷汗,“他说的不是本地方言,确切讲都不是炎黄语。”
“那是什么?”
“倭语。”
“啥!?”
“倭语啊长官,这应该是个小鬼子。”
惊了。
李冬至彻底惊了。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乎预料。
他尽可能想到了所有可能性,却就是没料到这个鬼它不是本地鬼,而是外国品种。
普通人一辈子能见鬼一次都算稀罕。
更别提是个东洋鬼。
洋鬼子洋鬼子,如今碰到个货真价实的。
李冬至拍了拍工程师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天降大任于斯人,既然你懂外语,那就上去帮小康翻译翻译。”
怎料工程师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啊长官,我顶多能听懂几个名词,说不明白的。”
“那也比咱们强,赶紧去!”李冬至不由分说,直接一脚踹在工程师的屁股上。
无奈之下,工程师只能硬着头皮做翻译。
此刻康木昂的大脑飞速运转,用他所掌握的各地方言来打招呼,然而收效甚微。
瞧见来了个翻译,也大松口气,轻声道:“你就告诉他,万事好商量,别继续作妖就行。”
工程师哪里会翻译如此高深的语句?
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倭语连二把刀都算不上,也就是年轻时候在津门倭人开的浴池里洗澡,跟倭人老板娘插诨打科记了几个词罢了。
但当下这么多父老乡亲看着,也觉得责任重大。
便尽可能的将掌握的几个词组合成一句话。
“咳咳”
“你滴,哈哈哟花姑娘滴死阔以,马杀鸡西内西内滴....”
被上身的刘半仙本来还算平静,一听这句原装的工地倭语后,霎时间彻彻底底的陷入癫狂。
他怪嚎着掀翻供桌祭坛,恶狠狠的掐向工程师的脖子。
在场的谁也不清楚为什么翻译了一句话后,对方竟如此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