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意外收获
从医疗和卫生角度出发,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炎黄大地上,人们最怕的不是豺狼虎豹,而是病魔。
一旦生了病,无论病因是什么,都代表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小病随时可能恶化。
马匪头子也不能例外。
“怪病?啥怪病?我略懂医道,我老弟也会些玄门小术法,不如让我们先看一看大当家?”
二当家微微惊讶。
他本以为道人的身份是康木昂随口胡编的,岂料哥俩还真就是高人?
“走走走!现在就去看!既然咱们有缘相遇,就别二当家的叫了,你们又不是里码子(同行),叫柳师爷就行,真要给大当家的整好了,你就是让咱们去抢大帅府都没说的!”
与固有印象有所不同。
柳师爷并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嚣张模样,而且回过头来一想,周围的马匪们也就是看着凶神恶煞,其实从头到尾好像没有为难哥俩,顶多喷几句,用的还是黑话。
被领着往山洞内部走时,哥俩都看向了豹皮大椅,之前看到的黄皮子已经消失不见。
有意询问,但哥俩对视一眼后,都决定先看看老北风的现状再说。
正当康木昂往前走时,却没想到赵三元故意落后半步,紧接着一记飞脚踹在他腚沟上。
“还他妈的不从实招来?以前到底在哪当过马匪!”
老康一个踉跄,捂着屁股呜嗷怪叫。
“没!我真没干过马匪啊!”
赵三元当然不信,一招大鹏展翅罩住老康,电炮接连不断,“我信你个鬼!没干过能知道这套棉袄棉裤?又梭哈又哒哒哒的?”
老康捂着脑袋连连求饶,“真误会,是我前年路过热河的时候听说有座山头闹邪病,等我到了才知道是个土匪窝子,在里边帮了几个月的忙,那些土匪好了后都金盆洗手了,只是他们穷的叮当响没啥送我的,刀枪剑戟啊我也用不上,索性就把各路黑话都教给我,想着以后真遇到劫道的能对上号,不至于当场噶了。”
“放屁!真以为我傻啊?黑话归黑话,你那九天烟霞丹枝碧彩的,胡子都像这么唠嗑早他妈金榜题名了还用得着打家劫舍?”
“嘿啥也瞒不过三元你啊,没错,大部分是从马匪那学的,还有一些是跟我师父学的,以前他总带我去给各种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们看八字,久而久之也就记住了。”
赵三元愣了愣。
大脑中展开想象浮现一个画面。
一个师父带着个傻徒弟去土匪窝子里给压寨夫人算命.
那场面,确实很上头。
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你那个师父挺不正经。”
很快,几人来到老北风居住的房间,同样是个灯火通明的洞穴。
可刚刚推门进去后,几个人就傻了眼,包括柳师爷。
跟预料当中的场面截然相反,土炕上根本没有躺着任何人,反倒是在房间中央摆着张木桌,有仨人在那咔咔摇骰子,哗啦哗啦的声音响彻洞穴。
最招笑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贴了好多纸条。
“大哥!你的病好了?”
柳师爷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却被赵三元一把拉住,“别动,这几个人都不对头,你往后稍稍,接下来交给我和老康。”
在哥俩看来,摇骰子的几个人明显不对劲,额间灵火特别虚,但就算不看灵火,也能看到仨人屁股下拖着的大黄尾巴。
身上有东西!
“来了?”
未等哥俩说话,率先开口的是蹲在椅子上的一名马匪,有着特别英气的五官,只是投来的眼神根本不像人,声音尖细尖细的。
这位便是江湖报号老北风,大名张贺天的奉省巨匪。
柳师爷听到这熟悉的身体里发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声音后,顿时有点麻了,毕竟这绝不是用枪炮能解决的事。
而赵三元拎着把椅子坐到桌子旁扫视着摇骰子的三个人,没错,全都被占了窍,无一不是黄皮子,其中捆老北风窍的,就是之前坐在豹皮大椅上的那个。
“看你们不像是邪性的野仙儿,划出个道来吧,为啥折腾这几个人?”
没有直接下狠手的理由,赵三元自然选择先礼后兵,有啥事先唠唠,因为无论是正仙儿还是野仙儿,捆窍都有其原因,碰到啥事都直接动手不叫性情,那叫傻逼。
啪的一声。
老北风将骰盅拍在桌面上。
“啊哈!又是我赢!贴条贴条!”
赢了一把后,老北风的心情显然不错,他看向赵三元摇头晃脑道:“没啥道儿,就是单纯的想玩玩。”
玩?
赵三元皱了皱眉头。
这种情况是只听过没见过。
说来也简单,地仙儿修炼得道脱离去壳是有区别的,有些心性稳固,有些心性跳脱,比如刚成仙没多久的,它们有了本事后对以前没接触过的食物都好奇,尤其是对人好奇。
想要体验新奇的事物新奇的事,就必须要依托人的身体,比如玩骰子,不对人捆窍上身的话根本玩不了。
然而这些心性跳脱的小仙儿并不会随便捆窍,有的是因为与这个人有因果牵扯,即便没有,在事后离去时会给予这户人家一些福报,要么顺手给人治治病,要么将米缸填满,类似的事,民间有许多传说。
说到这个方面,其实在生活当中,类似的情况并不只是杜撰的传言。
比如有的人,话说着说着,行为突然怪异起来不合逻辑,甚至是说话的声音都与往常截然不同,等事后根本没有当时的任何记忆,类似的情况就有可能是喜欢恶作剧的淘气仙家所为。
当然了,如果这种情况不是单次,而是频繁发生,那就不可能是恶作剧的淘气仙和过路仙,而是其他别的原因。
又或是某天一觉醒来,发现家里的一些地方突然整洁干净,甚至凭空多了以往从没有印象的小物件,也有可能是淘气仙或过路仙在你家休息了一下,走时表示表示心意。
但归根结底,想碰到这类事需要莫大机缘,并非谁都能撞见。
道理,赵三元都明白,只是想不通仨黄仙儿为啥要选这几个人当目标。
“为啥挑老北风和这两位马匪兄弟?”
“四天前,他们在个林子里烧火烤羊,吃完却没控制好火势,整片林子都给烧了,顺带还烧到了我和我俩妹妹的尾巴。”
赵三元低头看去,发现仨人屁股后拖着的大黄尾巴好像没啥事啊,毛毛茸茸的。
“误会吧?我咋没看到有焦痕?”
老北风一副看待智障般的表情,“小子,我们咋说也是铁门山上的大仙儿,还能被凡人给烧焦了尾巴?但烧掉一根毛也是烧吧?也得付出代价吧?”
“.”
赵三元翻了翻白眼。
差点忘了这是仨黄仙儿啊,绝对的睚眦必报。
看着是碰瓷,可在它们看来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必须要有态度。
一旁的老康看向柳师爷,小声问道:“真烧了林子啊?”
柳师爷欲哭无泪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无意烧了片林子。
可谁曾想点子这么背,偏偏被仨黄仙儿给惦记上了。
身处关外大地,有关仙家的各种传说数不胜数,但亲眼见到还是头一回。
赵三元叹了口气,因为自己就有黄家仙儿,明白它们都是啥臭脾气。
眼前三位还算好说话的,能乐乐呵呵坐在这跟你唠,要是换做黄小六绝对没有这么好说话。
你烧我一根毛,我必须烧掉你身上所有的毛,跟烤猪蹄似的。
“行吧,那三位老仙儿是准备玩到啥时候?总得有个时限吧?你们也知道老北风的身份,当马匪头子是很忙的。”
老北风双手摇晃骰盅,哗啦哗啦的声音有些刺耳。
“本来吧,是啥时候玩够了啥时候算完,咱们几个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摇骰子,但你这后生来了诡异,咱们都感应到护着你的那位大狐仙,它应该是雪字辈的吧?嘿,所以没必要撕破脸,又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看在你家大狐仙的面子上,咱们给你个机会。”
“啥机会?”
“当然是摇骰子了,只要你们能赢一局,咱们就乐呵呵的离开。”
赵三元大松口气。
还以为是啥了不得的条件。
不就是赌嘛。
自己运气虽然一直不咋地,可只要让风大爷过来帮忙,胜算会很大。
而且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不是啥不死不休的因果,看在风大爷的面子上可以通融,也正是感受到风大爷的存在,这仨黄仙儿才会主动将捆窍的事实呈现出来,明白事已至此已经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估计这几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们熬大夜捆窍摇骰子。
咱也不知道瘾咋这么大。
这时老北风扬了扬手,“咱们是单纯的喜欢赌,从来不玩埋汰的,比拼的只有单纯的赌术,咱们不用仙术,你们也不许用,懂了吧?”
说话间,一具骰盅推到了赵三元的身前,他本就是个小暴脾气,此时要是不应战,面子肯定挂不住。
“来就来,怎么个玩法?”
“往往最简单的规则才最刺激,就比大小。”
“行!”
哗啦哗啦
十分钟过后,赵三元自闭的蹲在角落里,脸上挂了二十几张字条,显然心态彻底崩了。
但心态崩的不止他一个。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伙马匪中最擅长摇骰子的几个人逐一蹲在赵三元身边,集体破防,包括赌术最强的柳师爷,字条贴了满张脸,这位曾经锦州城的第一赌徒也被彻底教育了一波。
不是对手!
真不是对手!
在无法出老千的前提下,人类全败!
你说你个黄皮子学什么骰子啊?还他妈的玩这么好!
修的是赌仙?
没天理啊!
黄家大太爷知道你们这样还要不要面子了!
然而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一位看似绝不会骰子的人站了出来。
老康!
他一板一眼的坐在桌旁,也不见他举起骰盅摇晃,只是在桌面随便晃了几下就算完,十分敷衍。
仨捆窍的黄仙对自身赌术和运气非常有自信,逐一开点。
各有六个骰子。
就没有小于五点的,密密麻麻全是点。
等到了老康这,他慢悠悠打开盖子,入目所及全是红色。
“水连珠六个一,豹子头,承让承认。”
咣当!
有个捆窍的黄仙儿没坐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老北风眼瞪圆了眼珠子,身体里捆窍的黄仙儿差点没窜出来。
一把就摇出了水连珠?
你小子来的时候不是踩了狗屎,是掉进狗屎坑了吧!
“他玩没玩赖”
“没看清啊大哥.”
“现在咋办?咱牌面都没这小子大.”
“那就再来一把。”
相互交流意见后,老北风一拍桌案,朗声道:“三局两胜啊!咱们玩的是三局两胜!”
角落里知道老康赢了的赵三元立马不乐意了,怒气冲冲的上前就要掀桌子,脸上的字条都喷掉了大半。
“说好了一局定胜负!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老北风扣了扣鼻屎,无所谓道:“我又没说跟谁都是一局定胜负,咋地,想动手啊?”
“妈的以为老子怕你啊!”赵三元掐诀准备请仙,但被老康捏住了手指。
“没事没事,三局两胜就三局两胜,一万局也没啥。”
紧接着老康率先摇晃骰盅,开了后依旧是水连珠六个一,这还不算完,他又接连摇晃,点数是任意组合,想来啥来啥,甚至能摆出个心型。
全场鸦雀无声。
说出要三局两胜的老北风都没声音了,他看向康木昂的眼神就像是看待自己大太爷那般尊敬。
我滴个乖乖!
今天遇到个真神啊!
这小子是打娘胎里就会摇骰子?
而赵三元突然想起来,当初在帽山下的车马店时,老康说过他师父小时候总带他进赌坊,各类赌术早已滚瓜烂熟炉火纯青。
好师父!
这才是好师父啊!
“算你小子厉害。”老北风摇头晃脑站起身来,身边俩马匪也放下了骰盅,自知不敌。
“别说咱们几个长辈欺负你们这些小的,临时改了规矩都被你们赢了,咱们总归有点表示。”老北风看向赵三元,“你们是要去孙家湾吧?巧了,咱们几天前刚从孙家湾出来,啧啧那里邪乎的很啊,真要去孙家湾办事的话,还是小心为好。”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赵三元顿时一惊。
竟有意外收获?
孙家湾邪乎的很?
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