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是有什么东西吗?”他一直这样望着我,让我开始想是不是我身上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他摇了摇头,仍是那微微淡淡的笑容:“我叫子幸。”
石桌上放着的被打开的盒子,里面的桃花饴似乎有点融化,现在的气温太高了:“这个糖要融化了,赶快收起来吧。”我急急忙忙地提醒着。
他却不紧不慢,瞄了一眼,才把盒子收起来。
闷热的空气里似乎浸润着桃花的甜香,分不清是那片桃花林,还是刚刚融化的糖的香气。
“既然我桃枝弄好了,你也醒了,我要回去了哦。你知道怎样回去吗?要送你回去吗?”
我张望着这个院子,好像哪个方向都是通往弯弯曲曲的长廊,只得摇了摇头:
“好像不知道怎样回去。”
“那我带你回原来的地方吧。”
我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我们踏上一条落满树叶的小径,夹道而长的低矮树丛往道路中间弯曲,形成一个小小的穹顶。
扭曲的树枝是灰白色的,空落落的,只是树枝。
“那个,这些树枝拿回去要做什么吗?”
“拿回去当柴火烧呗。”
“哈,是因为这样烧出来比较好吃吗?就像用果木烤鸭一样。”
“用果木烤鸭会比较好吃的吗?”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超级好吃的,化解了肥腻的质感,但是又鲜嫩可口,肉汁丰盈。”
“这样啊,那我下回去试试。灵山那里有各种果树呢,我这个桃枝是用来烧煮药的小锅的。”
“这样是药效会更好吗?”
“这样是必备的一味药,只不过它不放进锅里煮,而是烧成烟火气息融合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假装听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所以,这些上面的花瓣也是药的组方吗?”
“嗯?”他挑了一下眉,顺着我的目光落到桃枝上还挂着的一些花瓣:“这个倒可有可无。”
好像进入了尬聊状态,我有点想快些回去。
正这样想的时候,路上出现了新的陌生人,还是认识子幸的。一个耳朵小小,笑容甜甜的女孩从不远处的走廊就喊子幸的名字,然后蹦蹦跳跳往我们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先是对子幸发问,然后似乎是注意到旁边的我,她的眼神又有点调皮,“子幸呀,这位是?我以前好像没见过这位姑娘,你的新朋友吗?”
我有点尴尬,但是子幸仍是自自然然的:“碰巧今天认识的,的确算是新朋友。”
“这样啊,我是子青。”她对我展露出善意的笑容。
“子青?那你们姐弟吗?”
“不是的哦,只是师傅取名字时候顺便了,小时候我们都是被师傅捡回来的。”
听到这我社交困难如同山泥倾泻,完全不知道怎样回应。
“子青,你吓到她了。”子幸缓解着局面,子青耸了耸肩膀。
“那边就是你今天原来在的走廊了,之后你会回去了吧。”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去熟悉的方向。
后面的对话还在继续,子青的声音微微的,但还是能听清:“你什么时候认识这女孩的?”
“刚不是说了吗?今天认识的。”
“是吗?出来逛个花园就能认识朋友了,真是羡慕。”
转弯拐上一个小台阶时候,我又瞧见了他们,子青微笑地挥挥手,我也礼貌地点点头。
拐入空荡荡的走廊后,我松了一口气。
我按着记忆想要回到我的房间,可是明明是惯常的走廊,总感觉有不同的地方。
好像更加暗了一点,柱子更加陈旧了一点,往右一拐,却进入一个两边都是屋子的甬道。
我愣了一下,想要回头,可是身后依然不是熟悉的走廊,都是屋子的两边包裹着我,往前往后都延伸去好远。
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些门长得都一样。
不过上面好像都有像锁那样的装置,也不像普通的锁,像是那种把门禁卡放进去凹槽,然后就会开,看着大小倒和我的一卡通差不多。
我想了一下,拿出我的一卡通,就在我旁边门边上,在凹槽比照着,发现上面的花纹和我的卡花纹好像挺和谐。
这里没有什么穿堂风,有点闷热。
我把绳子在我手指绕两圈,以防被吞卡,然后尝试把卡嵌进去,不会真的能开吧,我这样想着,但是还是想要试一下。
咔嚓,完美嵌合,我愣了一下,但是之后的十几秒都是安静得不行,我就这样盯着这个装置。
正觉得不会有什么发生的时候,滴长鸣了个大概三秒,然后又是咔嚓一声,直觉告诉我,那是锁被开了的声音。
我的心跳又急促起来了,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着这个门,像是风,又有什么声音响着,像是大雨,还有街道?
街道?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门好像变得很弱不禁风,鼓动着,颤抖着,然后一下子向内打开。
混杂着细碎雨滴的冷风向我扑来,眼前是的雨水洋洋洒洒的摩登城市街景,然后一辆suv一路破开地面积水飞驰而过,我下意识往后退想要避开溅水,结果门一下子被关上了。
那些风声雨声车声遥远的人声都消失了,但是门边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清晰可见。
我连忙想要去推门,但是门似乎已经被锁上。
我抽出一卡通,想要再次放进去,可是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提示声,毫无反应,反复两次也是这样。
我走到隔壁的门,又试着把卡放进去,滴长鸣,这个门的反应速度倒是可以,但是随后一声咔嚓,就没有其他声音了,不像是刚刚那道门那样。
锁应该开了吧,既然有提示声的话。
我深呼吸一口气,右手颤抖着放在门上,想要推开门。
可是门却无法推开,我又用力推,还是没有办法推开,可是却发现门似乎可以滑动,像是那种趟门,我摸索着,轻轻把门往右拉,门渐渐被滑动过去了。
俯瞰城市的绚丽光色覆盖在我的眼球,刺激着我的脑神经,伸手摸去,却有一片透明的玻璃阻碍着我。
这个角度,仿佛我站在某个高楼大厦,最高的建筑和水面几何的建筑构成城市的天际线,蓝天白云,一派商品经济社会繁华城市的光景。
我来不及探究,这个门却又自己慢慢关上了。
我愣在原地。
我调整着呼吸,抽出了一卡通,想着这次一定要找一个能够进去的房间。
我左右观望着,时不时又凑耳朵贴过去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可是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我往前还是往后走过了很多件房间,心里总觉得是差一点。
装了蓝色装置的门,出现在我面前,那种蓝色,像是word文档那种蓝色,直觉是这样认为的。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身体极力想要去开门。
我拿着一卡通颤抖的手不断接近着卡槽,这也许就是答案,有一种这样的感觉,这就是路牌,这就是方向。
这样想着,卡放了进去,熟悉的开门提示声。
门没有被自动开,我伸手推了一下,一种熟悉的感觉铺面而来。
房间里很暗,但我居然没有害怕的感觉,我走了进去,然后自然而然地摸索靠门左边的墙,果然有一个开关,我正疑惑着,可是那面挂ins风的星星灯串的墙温馨呈现在我眼前,不是很亮的光,但是让人舒服。
亮着的灯串下面是一张白色书桌,书桌的架子上放了很多书,墙上的提示板上贴了很多便利贴,还有各种文具杂物散落在桌子上。
我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拉开人体工学椅,伸手摸了一下书桌的边缘,镶嵌在书架底部的隐藏灯亮了,舒服的暖光,书桌上放着一叠淡黄色的草稿纸,一片空白,但是似乎上面留有上一张草稿纸书写痕迹的划痕。
我手指抚摸着,辨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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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莫名奇妙地就开始失落困倦,作为一只鬼我也算是体弱多病了,只是人病了可以去看医生,鬼到底该怎样呢?
鬼话连篇的我不知不觉在这里流连了很久,我很想从这个学校出去,可是,总是走不出去,总是走不到门那里。
其实也不是恐怖故事,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氛围,就普普通通的校园,有操场有树,会出太阳会下雨。
没有学生的时候,我就在树荫的单杠下吊单杠,摇晃之间看着斑驳的阳光痕迹,这时我清楚地知道这里只有我。
但有学生的时候我混在其中上课,好像有人能看到我,但也许那不过是错觉,在人群当中,总以为自己有归属,但其实是没了自己而已罢了。
真的有人能看到我吗?你,你能看到我吗?我总是这样问,但那边好像有回应又好像没回应。
后来我也想着,就这样吧,我是一只鬼,不被看到,不被感知,是十分正常的,能见鬼才是不正常呢。
那你呢,现在看到我了吗?
二零二零年七月二日,七月的鬼,稍稍不同于六月,但其实又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