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便支人去御书房那边问了好几趟,问要不要将膳食端到书房去?
却都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
御书房外守着的人倒是怪多的,特别是步若鸿平常用的近宦就那些,今日当值的除了一人跟着纪彦清走了,其他的都在书房外,竟没有一人随侍在步若鸿身边。
他们实在是被闻青灯那像要死了的样子骇到了,又牢记纪彦清的话,所以即便御膳房三番四次来问,他们还是相互推诿却没人真的敢迈出那一步去出声打扰步若鸿。
直到戌时过半有人来呈前方军情战报。
那人站在门外提声喊道“陛下,有军情来报。”
里面无人应声。
终于有人觉出了不对劲……
待推门而入,那端坐在案前的‘步若鸿’,仍是保持着之前被人看到的模样,双手放在桌案上,正襟危坐,微垂了头,好像是在看奏折。
众人骇了一跳,连忙跪伏于地,但‘步若鸿’却没有丝毫动静,试探两声之后,这才有人大着胆子绕到后面,却见‘步若鸿’身上的衣裳后背从衣领下被破开,背后被人塞入了一把残缺的椅子,紧紧卡在人与椅背之间,连人带椅一同绑在了原本的椅子上。
绳索隐于衣裳之内。
御书房内平日里是没有多的椅子的,这把椅子还是步若鸿吩咐‘看茶赐座’才搬来的。
而那缺失的四条椅腿,分别被绑在了‘步若鸿’的手臂下方和腿侧。
难怪坐姿这般端正……
王城里瞬间天塌了一般,一片混乱。
彼时王后戚氏正抱着自己那满脸是抓伤的小儿子步君霖,给他抹眼泪。
戚氏宫中多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是步天行两名侍妾所生,名为步燕飞和步燕兮,年岁一样,出生日子相距不大,步若鸿久寻不回步天行,便将这两个孩子交由戚氏亲自抚养。
步天行的那三名侍妾则仍监禁在自在王府,一旦证实步天行死亡,这些侍妾会被全部赐死。
至于明雪颜生下的那个长女步燕亭,被接入宫中那一日,步若鸿想起步天行曾坚定的认为明雪颜与卫子卿通奸,便试图在步燕亭脸上找一找卫子卿的痕迹,但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命人在宫中寻了一处僻静处,仍是交由宫婢看管,几乎无人问津。
步若鸿似乎把对步天行的纵容都转移到了步天行另外两个孩子身上,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亲近重视些,使他人不敢慢怠,十分纵容,以至于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路都走不利索,却骄纵跋扈,一不顺意便大哭大闹,挠人扔东西乃是常事。
步若鸿如今有三子四女,其中戚氏就育有两子,十四岁的长子步君痕和八岁的幺子步君霖;而次子步君泽,十一岁,为别宫妃子所出。
步君痕是步若鸿的嫡长子,也是东彦国的储君,课业繁多,没有空与步天行的两子玩耍。
而步君霖则时常被步燕飞和步燕兮缠着,还总是挨挠,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只能与戚氏哭诉。
戚氏贤良温婉,但因为步若鸿的纵容,她对待与步天行及其相关的人和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步君霖从前不爱读书,如今却呜呜哭咽乞求“我想去和兄长一块儿念书……”
戚氏又好气又好笑,她调侃道“你父王叫你陪着弟弟妹妹玩耍还不好么?”
“不好!”步君霖果断回绝,他正欲再说,便有人匆匆来报……
……
纪彦清领着那三十人的凌云卫刚出圣京没多久,圣京便全面封锁了,他若再晚一刻,就会被困在圣京城中。
纪彦清一行人凭借着千里马,很快在一处城郊与傅雪汇合,傅雪问道“这都是你要保的人?”
纪彦清身后的凌云卫们看傅雪虽是男儿装扮,面相也颇有些棱角分明,发出的声音却是女声,都识时务的没有多问。
纪彦清想解释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他们跟我多年……”
傅雪点点头,“也好。”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没有接着往下说,事已成定局,现在说出来,反而会让纪彦清有很重的心理负担。
只是便宜了闻青灯。
然后这一队人马便是了无休止的赶路,风餐露宿,非必要绝不入城。
傅雪明显又开始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但她没有透露出来。
凌云卫们对傅雪等人十分好奇,尤其是瞧见傅雪这些人中似乎还有个病患,满脸的热疹,看起来像是疫病,却一直轮换与人共骑,时常不清醒。
而那些人好像都并不惧怕传染。
凌云卫们有心打探,刚问了纪彦清一句,就被一旁的宋辞警告“不该问的不要问,日后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识得宋辞,从前便都在纪彦清手下做事,听他这般说,便不再打听,对此,傅雪很是满意。
十来日后,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东彦西关,因为与南奏国的战事,国门紧闭,但京中消息尚未到达边关,纪彦清此时的身份还十分有用。
出关之前,宋辞去买了一辆马车,将那病患扔进了车里。
凭着纪彦清的身份和凌云卫的腰牌顺利出了东彦西关。
直到这时,这群凌云卫们还不知道他们要追捕什么人犯。
他们更不知道的是,他们出关没几日后,从圣京下达的指令便陆续到达边关东彦从南奏撤兵,四方城门继续封锁,所有凌云卫若未携带储君手谕,不许出关。
圣京已然翻了天,所有相关人员全部下狱,包括被扮成步若鸿的内侍;京师南北两军出动,家家户户都被翻查了一遍;两万凌云卫出京向西边寻找线索,并携带闻青灯纪彦清包含傅雪一行人的画像。
除了没有司辰的,因为确实不知道他是谁,连相貌都无人看清。
而傅雪一行人全部做过改装,千变万化,这画像对他们来说属实有些无用。
圣京人人都知道出了天大的事,但没有多少人知道其中内情,除了几位肱骨重臣,所有人都被瞒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