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面面相觑,后宫非人人可进,便决定派出代表前去讨说法,于是好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跟着桑无虞走了。
那知到了地方,就见许多人正在搬卸连夜打磨好的木牌,明展眉瞧见这些老臣,招呼道“来得正好。”
不由分说的命人将他们引进殿内,殿内摆着数张桌案,老臣们被引到桌案前,一人占据一张,不多时,就有人搬来许多木牌放在案上,恭敬道“请大人题字。”
这些老臣就在宫内写了一整天的‘善’‘义’,还要题上自己的名号。
到了晚上,那些写好的木牌被送出宫雕刻上色,绑上红结。
而这些老臣们回到府中,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封越尘依约而来,在御花园等了许久,二公主没瞧见,封问心也一去不返。
他又累又冷又饿,在园子里走来走去取暖,那笛子也是吹一阵不吹一阵。
傅雪忙了一个早上,巳时过半时,还是芳官提醒她,昨儿约好的今日要去锦瑟宫中用餐食。
她叫人去御膳房给各位写字儿的大人准备餐食,这才匆匆往锦瑟宫中赶,途经御花园,远远瞧见封越尘在那里来回踱步,她才一拍脑门“我咋把这一茬给忘了。”
傅雪站在原地思索,一现在让芳官去叫黎红蝉;二装没看见悄悄走掉。她在这两个选项里左右摇摆了一会,决定走第三条路。
她负手上前,微微一笑“小郎君。”
封越尘猛的转过身来,躬身一揖“殿下。”
傅雪伸手微抬住他的手臂“可是等了许久?”每日卯初(5点)上早朝,他无官无职,只能随着封问心一同前来,方能入宫,这怕是等了两个半时辰,合计五个小时。
傅雪观察着封越尘的表情,这要不是个脾气好的,就是个有心机的,等了这么久,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异色,仍是笑得如和煦春风“能等到殿下,便值得。”
傅雪抬了抬眉,心道这个厉害,小嘴儿叭叭甜,“今日事忙,是我慢怠了小郎君,莫要见怪。”
封越尘谦恭道“殿下不怪我耽误了殿下的正事已是开恩。”
傅雪轻笑了一声“那倒没有,只是封相一时半会不得出来,我叫人送你出宫,你若明日无事,明日再来可好?”
封越尘有些搞不懂这‘二公主’,若说她瞧上自己了吧,又似乎没有与自己说话的欲望,若是没瞧上自己,偏偏又一而再,再而三的约他前来。
还是说,就是想整他,故意约他前来,在这里挨冻受饿……
他定定的看着傅雪,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殿下吩咐,莫敢不从。”
傅雪满意的笑了笑“那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傅雪说完,便与他擦肩而过,径直向锦瑟宫走,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瞧见封越尘也正转过身来瞧着她。
傅雪甚是体贴“我明日未时着人去接你入宫,你不必跟着封相起早摸黑。”
封越尘怔了怔,又作了一揖“多谢殿下。”
傅雪安排了一名值守的夜摩卫送封越尘出宫,封越尘没有立即就走,站在原处瞧着傅雪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离去。
傅雪走到锦瑟宫,立即没了正形,她一把揽住芳官的肩“刚才那小郎君如何?”
芳官取笑她“怎的,瞧上了?”
傅雪哼笑一声“想什么呢,那可是封家送给二姐姐的。”
黎红蝉的声音传了来“什么送给我的?”
傅雪大声道“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她吸了吸口水“模样好,性情暂时瞧着也不错,可惜姓封。”
黎红蝉没她脸皮厚,脸上一僵“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雪一屁股坐到桌前,又吸了吸口水“明日午后领你去瞧瞧,好香啊,饿死我了,吃吧吃吧。”
几人围了一桌,因为没有外人,也就没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边吃边说了起来,黎红蝉道“我不去。”
傅雪端着碗“别呀,人家为了见你一面,今儿等了两个半时辰呢。”
黎红蝉嗤之以鼻“为了见我?”
傅雪放下碗忍不住摸了摸脸“咋,你不打算要这张脸了?”
黎红蝉一扬眉毛,一根筷子突然朝傅雪飞了过去,傅雪连哆嗦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那筷子贴着自己的头皮插进了头发里,把朝冠都撬了起来。
黎红蝉喝道“说,你方才是不是在骂人。”
傅雪向上翻着白眼去瞧那筷子的余影“你这个莽夫是不是想吓死我。”
芳官帮她把筷子拔了下来。
次日午后,封越尘被人接进宫中,直接送进了锦瑟宫附近的花园里,为使花园常青,园子里多栽种的是松柏一类,池子边还有些挂着冰霜的柳树,池中覆着一层薄冰。
封越尘就站在池边望着薄冰出神,四周寂寂无声。
过了好一会,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望去,却没有人,刚要转过头来,就见假山后一身影趔趔趄趄的倒退着出来,瞧着像被人大力的推了一把。
眼见就要坐在地上,那人却突然一个旋身,正面朝下,一柄带鞘的剑支在了地上,稳住了身形。
正是二公主明黛远(黎红蝉)。
黎红蝉秀眉一拧,站直身体,身形鬼魅一般又闪回了假山后面,不过一息,便纵向了假山山顶,怀中却多了一人,两人的大氅在空中招展,黎红蝉落到假山山顶,脚尖一点,又一个飞跃,直接落在了封越尘眼前。
黎红蝉一手搂着人,一手长剑一抖横在胸前,剑出半鞘,喝道“哪来的回哪去!”
她怀中蒙面的女子夹着嗓子打圆场“嗐,别呀。”
不是傅雪又是谁。
封越尘瞧着眼前的两人有些发懵,他从来不知,二公主竟身怀武艺,且此时这个面目冷凝的二公主与昨日那个二公主很是不同。
眼前的二公主虽未穿那端庄肃穆的朝服,但不笑时眉目间全是锋芒,拒人于千里之外。
昨日的二公主却是那种看似极好相处,让人感觉很舒服的人,但只要观察细致,就会发现这种舒服感是在她允许范围以内,她实际上边界感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