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日子总是悠闲的,四姐留下来陪着我,一句不说回家的事情。
这几天,孟岐山将从前我喜欢的市面上的吃食买了个遍,四姐陪着我也吃了个遍,吃得小肚子都出来了。
其间第二天的时候,小舟和铃铛也回府来了。只默契地说起品盠一切如常,其余人其余事便好像与我无关一样,再没人在我面前提起。
就这样,日子总过了七八日的光景……
这一天早上,四姐起得早,拍了拍还在做梦的我:“起床了小五,太阳照屁股了。”
“哪有个大家闺秀天天屁股屁股的?”我不睁眼,也不忘了抢白她。
“大家闺秀不长屁股的吗?”四姐从里面挪出来,下地洗漱,“我一会儿要回去了,你四姐夫送信说,小家伙有点停食,不好受,闹着找我呢。”
我睁开眼睛,撑起身子:“怎么了?敢是暑热吃多了东西吗?”
“不碍事的,我婆母就是这样,总怕这两个家伙吃不饱,一顿奶水总要吃得孩子打嗝才算完事。”四姐洗了脸,“对了,你昨天不是说今天也有事情要出去吗?一会儿我们府上的车来接,要不要我就带你过去吧?不像咱们府上的车惹眼。”
我眉眼弯弯,笑着看我四姐,这个家伙从来看着七个不管八个不在乎的,竟是记着我的话,还知道我这一趟出行,该是隐秘。想来也不是什么孩子撑着了,是她有心用李府的车送我一程。
“不用,我骑马。”我笑道。
“呵呵。”四姐一笑,“你现在可以啊,可算是离了那个四方天儿了,任性得很。”
“若是有心知道我去哪里,我坐着你的车也会有人注意到的,何况你送我还要绕路,更会惹人猜忌。不如我换了兵士的衣裳,连遮遮掩掩都不用就能走了。左右咱们府上每日进出军中的人,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倒是盯不过来。”
四姐听说,点了点头:“这还倒是。只是如今咱爹和皇上因为你的事情多有不快,自请了长假在家休息。你需要看好了来的都是哪些人,省得日后被问起来说不圆满。你要知道,许多人现在已经是不登咱家的门了。”
我心中暗赞姐姐想得细致,一笑拉了她的手:“倒是姐姐的夫家,真是有情有义的,不止不避讳我这个废妃的身份,这几日总有来往,连李伯母都亲送了许多给我补身子的东西,那车就大张旗鼓停在门口,生怕人不知道一样。”
四姐一笑:“你当咱爹娘在这大周朝中数十年的光景都是白混的吗?这给儿女婚配,给他们自己选亲家,那真是眼光准得可怕!不说李昌平他们家,就是咱们大嫂二嫂并没过门的三嫂一个小小的皇商家里,你瞧瞧这几天什么架势,就快争着抢着把你弄到他们家中去住一阵子了。”
我会心一笑,知道四姐所言不虚,只觉心中温暖非常。
“不过说来,这些人也没有办法不与咱们交好,终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恨只恨镇国公家里和南家,还有几位京畿守卫家里的,平日里和咱们说亲道热,到了这时候人都不见一个,听说去云波侯家里倒是勤快得很。”四姐说着啪的一声,将梳子拍在了妆台上,一脸地瞧不上。
“如今我是这么个光景,爹又闭门不出,谁是如何反应的都属正常。对了,那不是云波侯,是云波公了。”我笑道。
“什么公不公的?母的也用不着天天一脸的小人得志样子啊!谁不知道他家如今风头正盛,偏生昨日还请了太后的旨意,要请两位女儿,就是皇后和德妃归宁呢。”四姐不屑道。
“归宁?”我听说,不禁心下一动。
杭泉灵也就罢了,皇后归宁这可不是小事,五年一次是定礼,多有皇后自嫌规模太大,耗费太多,自请不归的,这也是谦逊自廉之说。
这云波公如今果然是人逢喜事胆子大啊,这就敢破例张罗起来了?
“对啊!不过皇后是反对的,说还不到归宁的日子,怎么也要明年之期了。可是德妃不依,说自己自成为德妃以来,还没有归宁呢,偏要皇后陪着她回到家中。一时又是求太后,又是求皇上的,你猜怎么着?最后竟准了。”四姐气道。
我摸了摸手上的海蓝戒指,不觉有些纳闷儿:“姐姐这几日与我几乎日夜不离,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啊?”
被我问着关键,四姐扭了扭嘴:“你管呢?!”
被我按在床上逼问消息来源,四姐笑得岔了气,最后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真真是将门长女,颇有些口风严谨的姿态。
且说,家中七八日,今日确实已来到了密函约定见面的时间。
就像我同四姐说的,早饭之后,赶在人员来往密集的时间,我换上了普通兵士的衣裳,向三哥打听了今天访客的名单。
只捡了常来常往的我爹手下的一位将军离开的时间,骑了马跟在后面,过了角门,一路向南而去。
即出了长安南门,眼前正是一片开阔的桃林子,树上晚熟的桃子挂着红霜,饱满可爱。
我放慢了脚步,走不多时,身后四五个人渐次跟了上来。
这是二哥给我的亲兵,我先挨个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又提着名字吩咐下去,就要这几个人跟来。
此时回头望去,我不禁得意!
隔着这么大老远,我都能选到如此俊朗英武的几个兵士,不觉脸上都带了几分笑容。
“五小姐,咱们的人到齐了。”领头的一个侍卫道,“一共五个人,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来的,其他的人并不知道。”
“李焕?”我笑道。
李焕想是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他的,忙低头抱拳:“正是在下。”
“好。你去同他们说,今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任务,我就是在家闷了,出来走走,你告诉他们不必紧张,只当是出来玩的。”
“是。”暗卫最大的优点就是话少,李焕也是,口中应着已撤身向后,传我的话去了。
我催马慢慢地走,不过将将半个时辰,抬头向前看时,高高的葫芦山上,似乎已隐约可见那个叫泸水庵的庵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