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炷香时间,朱樾推着白千书来到门口,蒹儿第一个跑了过来。
“大哥哥你的腿怎么还……”
“傻丫头,治病哪有那么快,常言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巢神医说至少针灸十天半个月。”
这时巢神医一边擦着手也走了过来。
“你这病起初跟箭伤有关,但并未伤到经脉,我怀疑跟气血淤积有关,凡事想开点,平日多按摩腿部,天气好的情况下多晒太阳,每晚坚持热水泡脚。”
“多谢巢神医,这诊金……”白千书从怀里摸了摸,发现银子所剩无几,顿觉有些尴尬。
“你不是送了我一只炙鸭吗?”
“说来惭愧,那个值不了几个钱,让神医见笑了。对了,听说巢神医在研究炙病,不知能否告知一二,我虽然不懂医术,但走南闯北见过的病例却不少,或许能提供些许建议。”
巢神医拿起旁边桌案上的炙鸭道:“炙病,炙鸭,别说还有点像,这是一种罕见的皮肤病,发病者全身起初是发红肿胀疼痛脱屑水疱等症状,后期整个皮肤会溃烂坏死,直至夺取患者性命。”
“从表征来看,很像病毒感染。但又不太像单纯的皮肤病,全身同时发病实属罕见,莫非是血液病?”白千书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巢神医显然听不明白白千书在说什么,夹了一块鸭肉放进嘴里,吐出一小块鸭骨道:“对了,还有一点很是奇怪,发病者手指的骨头出现了扭曲和畸形。”
“哦”白千书倒吸了一口冷气,患者皮肤血液骨骼同时出现了问题,什么病毒有这么大威力,这也太奇怪了。
转头看向炙鸭,微微叹息道:“莫非患者如这炙鸭一般被烤了不成。”
“此话怎讲?”巢神医也是一惊。
“巢神医,这炙鸭之所以会外焦里嫩,香脆可口。是因为庖人制作炙鸭,入炉前需要灌入秘制汤料,外烤内煮,待外皮酥脆,腹腔汤汁鲜香,内外同步。”
“你的意思是,病灶可能内外都有。”巢神医面露惊异之色。
“推测而已,毕竟我不懂致病机理。”
“如果真是脏器骨骼血液皮肤同时病变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真是如此,不单单是医治的问题,更应该着重查明病因和传染性问题,防止病情扩散,殃及他人。”
巢神医眉头紧蹙,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白千书向巢神医确认了第二日诊治的时间,便和众人一同离开水榭赶往覆舟山。
见鲁大哥几次欲言又止,白千书问其缘由,才知原来他经营着一家酒水生意,奈何名气不大,销量一直不温不火,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便想求一个起死回生之法,让生意延续下去。
白千书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蒸馏酒,但内心却有担忧,回想穿越以来已经不知不觉将太多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创造了出来,到底对未来有何影响,谁也说不清楚。
但如果不利用自己拥有的现代知识,根本无法在这个时代立足,更别提给蒹儿绿珠彩云红菱她们报仇。
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了。
“鲁大哥,我倒是有一个酒方,将来定能大行其道,本来在隋国时有人要出高价买走,我没有同意,一则我没有想好渠道问题,二则这个酒的市场潜力不是金银能衡量的,我怎么可能为了蝇头小利,放弃整座金山银山。”
“果真有这等好酒?”
“好不好,等尝过便见分晓,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合作?如何推广?”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鲁烨愿为公子马首是瞻,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利润我概不过问,只要能分一杯羹即可。”
“鲁大哥果然是爽快之人,别的不敢说,三年之内我让你富甲一方。”
此言一出,不光是鲁烨,连朱樾和蒹儿都两眼放光。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覆舟山附近,山道旁依然人潮汹涌,根本无法近前。
“看来这新君很受百姓欢迎。”白千书挑开车帘看着拥挤的人群感慨道。
“新君继位以来,十分重视诗歌创作,像宰辅江总,都官尚书孔范,散骑侍郎王瑳,都是以诗才见长并委以重任。对普通人来说只要有才华,便可以报名狎客竞选,一旦通过考核也有机会陪王伴驾。”鲁烨道。
“这无疑是给了有才华的普通人一个上升的渠道,怪不得这么受普通百姓欢迎。”
这时,一个衣着褴褛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好被挤到马车边,突然仰天长啸:“江染血赤红,天作风水声,吱虫东南向,撕裂如巨龙。白昼忽入夜,地动鼠横行。水火清污浊,遍留无名冢。”
老者反复重复着这句话,晃晃悠悠没入了人群,空留身后几名百姓指指点点。
鲁烨面色略显沉重道:“听闻这疯老汉自称老子转世,逢人便是刚才那套说辞,人们也不以为意,全当他风言风语,可说也奇怪,他口中所说居然一一应验了。”
“鲁大哥,此话怎讲?”白千书好奇的追问道。
“今年七月建康到荆州段江水变成了赤红色,八月天空中传来风水相激的声音,九月建康城天空的东南方传来如同虫飞的声音。正好应验了他说的前三句,你说邪不邪门?”
“世间哪有这么邪门的事,料想应该是事后诸葛亮,唬人的把戏而已。”白千书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如果人家真的是提前预测到了,更当何解。
鬼神之说荒诞不羁,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和自己一样,他也是一名穿越者。
如果下一象“撕裂如巨龙”真的应验,自己的猜测便八九不离十,又回想起在鬼寨剿匪时,不知何人抛出的那颗爆炸威力极大的手雷状物体,同样也绝非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看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并不孤单。
“我想也是,如他所说,我陈国哪还有一天安宁之日。”
“天道向来无常,岂是人力能左右的,对普通百姓而言,即便知道灾祸将临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来的实在。”
“公子所言甚是!”
这时人群一阵骚乱,紧接着远方官道上的百姓跪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