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温老爷
小时候关系好?
还真是仗着她没有原主幼年的记忆了。
“这位是?”温归姝没接话,而是把目光弱弱地投向了李氏。
李氏狠狠刮了一眼胡姨娘后冷哼道:“这是你叔伯的妾室胡氏。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对姝姐儿好过了?”
温归姝的无视和李氏的直白让胡姨娘面露窘态,但随即她就调整过来,连忙俯身低落地说道:“是妾身唐突了……”
这幅温顺的作态远远瞧着倒是显得李氏和温归姝更气势凛人了。
“你们光站门口说,倒是连门都不让我三姐姐进……”温归明看不懂这些肠肠道道,但他就不喜欢李氏和温归岚,于是便旁若无人地嘟囔起来,又让作为主母和叔母的李氏也多了几分尴尬。
温归姝倒是想给这弟弟树个大拇指,终于有人提出来进去说话了。
老站在门口,风属实有些大了。
玉笙院位于文信侯府的西北角,占地不大但清幽雅致,翻新过的院里还栽着几棵高大的合欢树,只是秋季尚看不到什么花色。
文信侯府的仆从帮忙搬些东西,收拾来收拾去竟也到了晚上。
李氏念着温归姝舟车劳累,于是便命人提了食盒让她好生休息,明日再见文信侯和其他人,温归姝也乐得于此,也懒得再去交际。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烛影莹煌映着罗纱,玉笙院倒是终于安静了下来。
暖阁内,温归姝正坐在团垫上端着小碗吃着温归明买来的桂花糖蒸酥酪,李氏送来的饭菜也摆在了炕榻上,口味多偏清淡。
温归姝也挨个尝了尝,算不上多好吃。
丹春站在一旁服侍着温归姝,目光看着房屋内的陈设横竖不顺眼:“文信侯府给小姐的玉笙院里,倒是瞧着清减得很,连陈设的玉器都起了裂纹,也不知如何拿得出手……”
刚刚收拾院落时,丹春就跟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似的怀着满分的热情检查了院子里每个角落。
尤其是正房厢房几个重要地方。
然看来看去,也只能说个普普通通,屋内的陈设皆是老旧之物,床榻之上的顶盖帷幔被衾软枕布料颜色无亮纹路粗糙,显然布置之人没用多少心。
温归姝在江州时的院落不仅是整个江府最大的院子,更是比这儿精致漂亮上百倍。
“无事,总归过几日杏春他们也就到了。”温归姝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虽说玉笙院是从前原主父母所住,可是他们婚后不过一年就去了徐州,这里便也荒废了下来,可见也没来得及好好安置。
她这次回京也不只是带了丹春江信两人,还有一位名为杏春的婢女带着侍从和行囊在后面。
前几日杏春他们那辆马车坏了,这才耽误了些时日落后了一步。
杏春比起丹春,性子就稳重成熟许多。
丹春听着这话,又忍不住感叹起小姐的不容易和善解人意来:“小姐,文信侯府好歹是侯府,怎么瞧着……倒是不怎么大方呢?温老爷可不是如此!”
天可怜见,丹春可没有嘲讽的意思,她微微发胖的圆脸上满是真诚的困惑,身子前倾满满的求知欲。
温归姝都要憋不住笑了,若是文信侯府的人看到她这副作态定是会气的脑袋生烟。
文信侯府温家一共有三房。
大房温之勇乃嫡长子,继承侯府爵位,如今在太常寺任正六品寺丞。
二房温之砚,温归姝的父亲,乃是侯府嫡次子,天资聪慧,靠着自己考取功名入仕做官。
三房温之远则是侯府庶子,是老文信侯与夫人冷战时和婢女一夜风流所生,在府中并不得重视,后来更是因为喜好商贾之事结交三教九流而老文信侯视作有辱门第,屡次责骂。
文信侯死后,温之远就与文信侯府分了家,独自出去打拼。
丹春口中的“温老爷”,正是温之远。
文信侯府早年间的事温归姝并不清楚,她未出生前,温之远就离了家,第一次与她这离家的三叔伯相见就是在江州。
那日江府来客,她被嬷嬷抱在怀里去迎客,入目便是一位矮敦圆胖模样如弥勒佛般和蔼的中年男子,他五指局促地摩擦着玉白腰带,眼中半是欣喜半是悔恨,想要上来抱她却又几次克制:“是三叔伯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说罢,竟湿润了眼眶,嚎啕大哭跟个孩子一样。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三叔伯温之远出生没多久母亲就病逝,到死连个妾室都没抬上。
老文信侯与老夫人恩爱一生,却因着他这个污点成了两人过不去的隔阂,老文信侯怪不了自己,就怪在了温之远的母亲身上,连带着对温之远不闻不问,老夫人更是不喜欢他,他从小到大受过不少冷遇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