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路,距离第二中学五百米的地方,有一条斑马线。
斑马线再过去大概20米远,这辆黑色的工具车就停放在这个地方。
罗蒙赶到的时候,夜色正浓,这条单行道往东边除了那所学校和一座街心公园之外,没有住户。
道路两边是笔直的棕榈树。
这辆工具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也许这个比喻不恰当,但罗蒙此时内心的想法就是这样。
好像是一具停放在路边的棺材。
疯子冲在了最前面,工具车的车门没锁,一拉就拉开了,车钥匙挂在锁孔上。
问题其实就是在车后斗内。
车后斗盖了一大块帆布,疯子掀开那块帆布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死人。
一个只穿了裤衩的死人。
一个跪着的死人。
这个死人就是陶范。
他心脏位置有一个弹孔,皮肤白到吓人,大晚上的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没穿衣服的模特。
不光这样,他的两边脸上,各被划了一个十字,刀口切面整齐,十字划的很规整。
范珍华看到陶范的尸体之后,大叫了一声,瞬间就晕倒,幸好雷子在旁边扶住了她。
两分钟之后,她醒了过来,开始嚎啕大哭,肝肠寸断。不管不顾地要往陶范的尸体上扑,被雷子和大许拉住了。
疯子嘴快。
“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上午我们找你的时候,你要是说了实话,你儿子肯定不会死。”
这么一句话点到了范珍华的痛处,她开始拼命打自己耳光。
“我就是凶手,是我杀了我儿子。我就是凶手,警察同志,把我抓起来,枪毙我,我就是凶手。”
罗蒙不知道是要同情她还是要同情她。
慈母多败儿,假如陶范不酒后飙车,他就不会......
假如陶范在昨天晚上遭遇车祸之后,第一时间报警,他也不会......
可惜,假如只能是假如。
大许有疑问问罗蒙。
“我不太明白,冯毛这个变态杀人可以理解。我不能理解的是,他杀了人,为什么要冒着被警方发现的风险,开着车把陶范的尸体送到这里来呢?”
罗蒙回答。
“因为陶范就是在这里撞死柳小米的。”
大许越加地不明白了。
“这么说来冯毛还是见义勇为呗,为了伸张正义?为民除害?不太可能啊,冯毛长的就不太像是为民除害的样子啊?”
罗蒙:“也许凶手就不是冯毛呢?陶范两边脸上各被划了一个十字,然后,他的尸体被摆到了柳小米遇害的地方,而且是跪着的,凶手明显是想让陶范向死去的柳小米忏悔赎罪。”
大许:“有人在为柳小米报仇,罗队,我严重怀疑昨天凌晨的押运车祸是人为的。凶手认为陶范被判八年的刑期太轻了,可他没有机会动手,只有在看守所去往监狱的路上,是唯一的机会。”
罗蒙问大许:“为了替柳小米报仇,就可以牺牲那么多人吗?尤其牺牲的还是警察。”
大许:“如果车祸不是人为,那陶范的死怎么解释?”
罗蒙:“这就是我们需要找到的真相。”
半个小时之后,凯文将工具车的行车轨迹给罗蒙发了过来。
工具车第一次出现在监控当中,是在海蛎村出来之后的第一个十字路口。
时间显示是在晚上11点17分。
这个路口是城乡结合部,监控探头并不清晰。
工具车驾驶室遮阳板被放下来,看不清司机的样子。
晚上11点30分,在下一个路口工具车上了高架桥,上桥的监控画面比较清晰,虽然还是无法捕捉到嫌疑人的样子,但画面放大,可以看见司机穿的正是蓝色的囚服,还有黄马甲。
更加令人讽刺的是,这个时间点,范珍华的车刚好从高架桥的另一面下来,两辆车相向而行,擦肩而过。
这个时间点,范珍华着急于去见藏在海蛎村的儿子,压根就不会想到,在对向的车道上,那辆工具车里,陶范已经和她阴阳相隔。
雷子在看到监控视频的时候,特别不理解。
“穿的是囚服,那司机只能是冯毛啦。”
罗蒙肯定地回答。
“不是冯毛。”
疯子:“为什么不是冯毛?除了冯毛,谁会穿着囚服?”
罗蒙:“如果你是冯毛,你是一名逃犯,在逃跑的过程当中,还会穿着这么显眼的囚服吗?”
雷子接了话:“我要是冯毛,这件颜色这么鲜亮的黄马甲,我是有多远就扔多远。这么热的天,还穿个马甲,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逃犯似的。”
疯子的脑子总算开了一回窍。
“工具车司机如果不是冯毛,他又穿着囚服。而陶犯的囚服又在海蛎村的豪宅里,那是不是表示,冯毛会不会已经完蛋啦?”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痕检和法医相继到场。
这个时候,陶范的父亲陶大贵也来到了现场。
范珍华见到陶大贵的时候,情绪持续崩溃,上前抓了陶大贵的脖领子就开薅。
“这下好了,你儿子没了,就顺了你的心意了,你在外面的后宫团们,私生子们就可以上台面了?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人,你不要脸......”
陶大贵脖子上,脸上瞬间被挠出了几道血痕,他彻底怒了。
“范珍华,都这个时候,你还不反省。陶范之所以这样,都是被你惯的。要不是你的溺爱,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范珍华披头散发的,持续发疯。
“哼哼,我惯的?儿子长这么大,你除了给钱,有真正关心过他一天吗?你还好意思说我,但凡你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今天也不会死。”
唉,人都死了,这两人还在这里追究是谁的责任。
雷子感慨:“穷人有穷人的烦恼,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明天海阳市的头条肯定是富豪家的公子哥儿被杀的新闻了。”
罗蒙:“不止这样,舆论肯定一边倒,认为他死的活该。”
痕检和法医在忙碌,罗蒙开始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他在思考,嫌疑人将车开到这里停下之后,他会往哪个方向而去,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才不会被警方怀疑。
站在棕榈树下想点根烟来的,摸了半天没摸着,手机响了。
苏非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