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丽又在旁边嚎上了,嚎了一晚上,毫不夸张,声音就跟夏夜癞蛤蟆的叫声一样。
苏非对姚刚道:“她嗓子都哑了,你能给她一点热水吗?”
姚刚回答的很干脆。
“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位警察正在到处找我,我现在能给你们吃的已经不错了,热水就别指望了。”
“好,回到那个话题吧,你转学的原因是因为早恋?”
他冷冷一笑:“哼哼,你太自以为是了。”
苏非一口将抹茶蛋糕咬掉了一大半,咂了咂舌。
“哈哈,当然不是。你转学是因为你病了,一种很常见的病。你从小就是大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长的好,学习好,听话懂事,没有所谓的叛逆期。你应该是在高二的时候就已经病了,情绪低落,喜欢独处,悲观,对生活失去兴趣,容易激动,闭门不出,疏远亲友,本来性格就内向的你不愿意社交。”
姚刚沉默不语。
苏非继续:“你有一对对你要求很严格,并且期望值很高的父母。即便你后来考上了连大,也远远也没有达到你父母的预期。当你开始闭门不出,不愿意见任何人的时候,你的父母也许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他们或许认为你是早恋了,或者有喜欢的妹子了。于是,你的父母立刻作出反应,把你转学到海堂镇镇中,希望改变环境让你恢复正常。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跟一个孤独的灵魂无所依一样。
我猜你每天回家经过西水桥的时候,都有一种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的想法。
以我对苏姗的了解,也许是她的某一个行为,或者某一句语言,让你产生了误会,给了你孤独的灵魂一点光亮,于是你靠着这一丝光亮度过了你人生当中最艰难的时期。”
说到这里的时候,姚刚回过头,站起身来,看着苏非。
苏非继续:“于是,你想象中苏姗的样子就占据了你的灵魂。但是,你却并不了解她,你靠着想象当中苏姗的样子续命。可惜的是,她离开的太早了。”
姚刚终于说话了。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大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我习惯了每天不停地学习,不停地按照父母给我的方式生活。
直到高二的那一年,我突然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没有理想,没有人生规划,跟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控着一切。
那的确是我人生当中最黑暗的时刻,每天我爸开着车来接我放学回家,经过西水桥的时候,我有无数次冲动想要拉开车门一跃而下,我就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苏非:“我想知道,苏姗到底是哪一句话,哪一个行为让你劫后余生?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每天都放学都默默地跟在我们的身后。”
姚刚:“开学的第一天,作为转学生,老师先让她上台作自我介绍,她先来了一句诗。”
苏非:“以我对苏姗的了解,她会的诗寥寥无几。”
姚刚:“很平常的一句诗,但她说的豪气万丈。”
苏非:“该不会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吧?”
姚刚:“看来还是你了解她,她对这一句诗有了新的见解。她对在座的同学们加油打气,说只有金榜题了名,才会有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刻。如果金榜题不了名,这春宵是半文不值。”
苏非:“嗯,唯恐天下不乱就是她的作风。就这么一句乱解释的诗,就让你活不起的心活泛了起来?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姚刚:“当然不是,因为我们是转校生,老师安排我们坐在一起。她虽然无厘头,但她天马行空的思想和见解,时时会让我大开眼界,让我产生想要走近她内心的想法。”
苏非:“她跟你交流多吗?”
姚刚:“她几乎没有和我交流。”
苏非同情了姚刚两秒钟,这个男人病得不轻。
姚刚:“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五一节目汇演的时候。我们班表演了话剧《雷雨》。她演蘩漪,是她主动向老师推荐我演周萍这个角色,说实话,我受宠若惊,我没有想到。”
姚刚说到这里的时候,面部有了表情,陶醉的神色。
“那是我和她接触最多的时候,每天放学过后,我们都会在礼堂排练。尽管我和她交流不多,但我在她的眼神里,感觉到了我对于她来说是特别的。”
苏非轻轻地笑了两声。
“她看任何人的眼神都拉丝,尤其是女的。”
姚刚仿佛没有听见苏非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表达。
“我们那个节目表演的很成功,还得了奖。”
苏非转移了话题。
“杨丽丽为什么是你的目标?”
“她从来就不是我的目标,她只是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我面前,可以为我所利用而已。”
苏非:“你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你又犯病啦?”
姚刚:“是的,正如你所说的,我觉得人活着没有什么意义,对生活失去了兴趣。这些年,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但收效甚微。”
苏非:“于是,你又回来了。”
姚刚:“我只要回来,都会去看她。”
苏非:“所以,我父母和苏非的坟每年都是你清理的。”
姚刚:“不是我。”
苏非:“你去过海阳对吗?”
姚刚:“是的,我后来听说你在海阳市,趁着出差的机会去过好几回。”
“原来站在我诊所外面大榕树下的那个人是你,你为什么不直接以苏姗同学的身份和我见面?”
“不,我不需要,我只需要知道有一个苏姗的替身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可以了。”
“哈哈,原来我之所以会被关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替身。”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
“你想要一个苏姗的替身长时间的陪伴?”
“可以这么说。”
“你该不会觉得警察是傻子,永远找不到这里,也找不到你吧?”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只兔子玩偶是你从福运隆超市买的吧?”
“嗯,我看到苏姗每次经过福运隆超市的时候,都会停下来把那些兔子玩偶拿在手里看一阵子,然后放下。”
“所以,11年前,我们在天风山露营的时候,你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