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叔说话的语气有些虚弱。

　　“都是苏源这个老头子，他妈的，他太不是人了。他坚持认为发生在海堂镇上的那些命案是我干的，他把我囚禁起来了。十年的时间，我一直被他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天天接受那个心理医生的治疗。”

　　水介：“你被囚禁在哪里的？”

　　燕叔：“顾立人这个王八蛋，他是苏源的帮凶。苏源都老年痴呆了，他还不放过我，我一直被囚禁在顾立人家的地下室里。”

　　水介：“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燕叔：“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顾立人也老了，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水介：“你被囚禁了那么多年，出来为什么不报警？”

　　燕叔：“报警？顾立人给我弄了精神鉴定书，说我有暴力伤人倾向。我都跑出来了，又被找回了精神病院，然后又被顾立人给关了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跑出来好多回，都被顾立人这个家伙给弄回去了。”

　　水介笑了：“哈哈，狠人就得要有狠人来教训。你活该，我要不要告诉顾教授你的行踪，然后让他把你带回去？”

　　燕叔：“哈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立人被我关起来了，他没有机会了。”

　　水介：“要是我报警呢？”

　　燕叔：“孩子，我才是你的亲人。我虽然久不在江湖，但以我在文学圈内的造诣，再次把你托上顶峰不是难事。那些年，以我的投资眼光，购买了数套房产，这些将来都是你的。”

　　这些录音是分了好几个时间段录下的。

　　燕叔的声音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你又来了。”

　　水介：“你的样子看起来病得不轻。”

　　燕叔：“是啊，我这个病有一些时日了，需要骨髓移植。”

　　水介语气不太好：“搞了半天，你这么处心积虑接近我，原来是想让我给捐骨髓啊。你这个老家伙，真他妈的不厚道。”

　　燕叔哈哈哈一阵笑。

　　“真不愧是我沈慕凡的儿子，心机够重的。放心，我不会用你的骨髓。一个月前，医院已经帮我找到了可以匹配的骨髓，过两天我就要进行骨髓移植了。”

　　水介：“你这个老家伙，坏事干了那么多，为啥还这么幸运呢？”

　　燕叔哈哈一笑：“你是不是希望我早一点死，然后你好继承我的遗产？”

　　水介：“继承你的遗产是天经地义的，再多的遗产也弥补不了你对我和我妈的伤害。”

　　燕叔：“感情的事情是你情我愿的，有钱难买你妈愿意。她愿意给我生孩子，我还不愿意呢，在我看来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再说了，我的继承人不止你一个，比如苏非......”

　　水介：“你真不是人。”

　　燕叔：“听说你最近又交了一个新的女朋友？女朋友也是文学圈子里的？”

　　水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燕叔：“不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离她远一点。”

　　水介的声音高了许多。

　　“你以为你他妈的是谁？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燕叔：“忠言总是逆耳的，你交什么样的女朋友，我一点都不关心，我是为了你妈才劝你的。你和那个叫燕子的姑娘不能在一起，趁你们两个还没交心，分手也不会那么痛苦。”

　　水介：“你都相信一见钟情了，为什么我不能一见钟情。我还就告诉你了，我喜欢燕子，我会跟她结婚，一辈子也不分开。”

　　燕叔叹了一口气。

　　“唉，我来问你，燕子是不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水介：“有问题吗？我还不是一样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燕叔：“她妈妈是不是叫梅兰？退休以前是不是在报社工作？”

　　水介持续生气：“你有意思吗？她妈妈叫什么，在哪里上班跟你有个毛的关系？”

　　燕叔的语气倒是平淡。

　　“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她在哪里工作吗？”

　　水介：“我一点都不好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调查她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燕叔：“因为梅兰曾经是我众多女伴当中的一个，你没问燕子她父亲是谁吗？”

　　录音有了短暂的间歇，然后是水介愤怒的声音。

　　“我操你妈......”

　　接着录音里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录音戛然而止。

　　录音没了，苏非坐在窗前，好半天没有挪动。

　　直到罗蒙敲门进来。

　　“你怎么啦？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苏非从窗前站起身来，半边身体都麻了。

　　“罗蒙，燕叔真的存在，他真的存在。还有，顾叔叔不是回老家了，而是被他控制了。”

　　车子在城市的道路上急驰，罗蒙用耳机在听着录音笔里的录音。

　　百科里，苏非搜索了沈慕凡的名字。

　　沈慕凡，1965年出生于连城，著名作家，代表作品有《命如草芥》《阿秀》等。

　　凯文给罗蒙打来了电话。

　　“姐夫，这个沈幕凡真的是一个有钱人，在海阳居然有六处房产，虽然大都是老旧小区啊，但也老值钱了。”

　　罗蒙：“排除掉这些老小区，他有可能住在的地方在哪里？”

　　凯文：“联合花园，老别墅区了，那里有地下室。”

　　挂完凯文的电话，罗蒙问苏非。

　　“咱们去哪儿找他？”

　　苏非：“还是先去医院吧，他应该没有那么快出院。”

　　罗蒙：“你怎么就判断你捐献的骨髓是给燕叔的？”

　　苏非：“录音里说了，他在一个多月前找到了适合的配型，我相信这不是巧合。”

　　第一医院，医生以保护病人隐私为由，拒绝透露受捐赠者的信息，直到罗蒙亮了警察身份，表示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拖延。

　　医院才给出了受捐者的信息。

　　果然不出苏非的意料，受捐者的确是沈慕凡。

　　但是沈慕凡并不在医院，医生说，虽然沈慕凡恢复的情况挺好的，但还是建议至少在医院待够一个月。

　　但是，一天前，沈慕凡偷偷离开了医院，至今联络不上其本人。

　　从医院出来之后，两人又去了联合花园，但这一套房子，是租给一家公司在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