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非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什么人?他是谁?”
“我住在镇旅馆的时候,我隔壁的隔壁住着一个年轻人。他打扮的有点怪异,大夏天的,穿着长袖衣服,戴着一顶鸭舌帽。他就住在我隔壁的隔壁,有一次在过道里碰到他的时候,我跟他打了招呼,但他理都没理我,直接就走了。”
苏非不太确定沈慕凡所说的真实性。
“你为什么说他值得怀疑?”
“你想想看,海堂镇,远离城市的一个小镇。除了像我这样有目的人之外,谁会来到这么一个小镇住旅馆?”
“住旅馆也不稀奇吧,海堂镇,处于四县交汇处。也许他是没有赶上车,等第二天再走呢?”
“可他住了好些天啊,自从我住进去就看到他了,而且你们家出事之后,我就没有看到过他了。”
苏非警觉起来。
“你能好好地形容一下这个人吗?”
沈慕凡狡黠地笑了一下。
“非非,麻烦给我倒一杯水来,我口渴的厉害。”
沈慕凡这只老狐狸,当非非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又说水太烫了,让苏非给他加点凉水。
加了凉水之后,他又说白开水太过于寡淡,还是加点茶来的好。
苏非忍了,给他的杯子里泡了茶之后。
他却一口没喝,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我年近花甲,才享受到亲闺女伺候的茶,真的才幸福了,希望以后我们父女能继续幸福下去。”
苏非:“你不讲我就走了。”
沈慕凡道:“你这个性子就是直,沉住气一点,才能干大事。那个人,个子跟我差不多,身形瘦弱。他戴的口罩,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都很白。另外,他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
“怎么个怪异法?”
“走路一只脚往内拐,一瘸一拐的。更怪的是,他走两步之后,又正常了。正常走两步之后,又一瘸一拐的。”
“你听到他说话了吗?是不是本地口音?”
“你还别说,我真的听到他讲过话,他跟旅馆老板说了一句话,说是要续住。惜字如金,他说,他要再住两天,可以肯定他说不是本地口音。”
“那是南方口音吗?”
“不是,普通话挺正的。”
“还有其他怀疑的点吗?”
“有一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溜达到镇东头,你们家附近,好像看到他站在街头的一棵树下,看着你们家方向。”
苏非捡到了重点。
“沈叔叔,在这里你用了一个词,你们家。意思是,那里从来就不是你的家对吗?”
“你呀,我之所以说你们家,是因为你们搬到海堂镇之后的半年时间内,我全程没有参与过,那栋房子我也没有进去过。”
“好了,再说说那个人吧。你看到他,然后呢?”
“我提了在街上买的猪头肉,朝着他走过去。他看到我过去了,没有给我机会搭讪,很快就离开了。”
“那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我去海堂镇的主要目的,是劝说苏慕言跟我换身份,他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个人是水介吗?”
“可以肯定地说不是水介,水介那年才18岁。他还是一个生瓜蛋子,但那个人明显是一个成年人。”
“你当时为什么不给警方提供这个线索?”
“我傻啊,苏家出了人命案,我要是出了头,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罗强说,清明节看到有人在祭奠我爸妈,是不是你?去年春节我回去海堂镇的时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那是不是你?”
“是我,你也知道,我被囚禁了起来,出去的机会并不多。但我非常怀念我们以前一家四口在一起的幸福生活。只要我出去,我第一时间就会回到海堂镇,看望梅雪和苏姗。当然,还有埋藏在坟墓里的另一个自己。顾立人也是摸清了我出去的规律,每回都被他追到了海堂镇。”
苏非在他沈慕凡的眼中好像看到了一些真诚,她几乎都快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是在自己18岁之前的某一段时间,充当过父亲的角色。
“你真的很爱我妈?”
“那是当然,苏慕言对她的爱远没有我来的真诚。他可以为了名利放弃一切,就连结婚的时候,都是我代替的。我没有想到的是,你母亲和苏慕言是校园恋情,在新婚之夜,她却是一个处女,这对于我来说是莫大在的惊喜。”
苏非想骂人。
“住口,你不配提及我妈。”
“那是事实,我们结婚一年之后,就有了你和苏姗。所以,苏非,别否认,我绝对是你和苏姗的亲生父亲。”
眼前这个男人,语气特别轻薄,似乎是在炫耀他所得到的战利品似的,令苏非特别反感。
“无耻。”
她转身出了病房,她不知道的是,沈慕凡在她的身后展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一天之后,令人更加惊讶的结果来了。
经过对沈慕凡的精神鉴定,权威机构给出的结论。
沈慕凡是一个很正常的人,除了轻微的焦虑之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后,顾叔特别不相信。
他直呼不可能。
“有内幕,肯定有内幕。老沈肯定买通了鉴定机构的人,这个鉴定结果肯定不真实。”
在沈慕凡和顾叔叔之间,苏非和罗蒙更愿意相信顾叔。
顾叔要求,他要亲自为沈慕凡做一次鉴定。
一天之后,鉴定结果出来了。
沈慕凡除了有轻微的焦虑之外,一切正常。
顾叔也傻眼了。
“这不可能啊,我亲眼见到他把那只狗炖了吃了,单凭这一点,他就不可能是一个正常的人。”
顾叔又选择了另一家鉴定中心,得出的结论也还是一样。
顾叔问了沈慕凡:“你怎么解释你把那只狗炖了?”
沈慕凡回答:“原因很简单,我被关的太久了,我真的就只是想吃狗肉而已。我小的时候被狗咬过,我生平最讨厌狗了,我怎么可能养狗?”
顾叔叹了一口气。
“我不相信他没病。”
苏非:“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鉴定结果?”
顾叔盯着苏非,神色大骇。
“也许面对鉴定的时候,不是他本人。”
苏非:“你是说他的另一人格?那个人格相对正常?”
顾叔:“也只有这一种解释能说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