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者与维护者的区别是什么?
破坏者不遵循任何规矩,不限于任何法则,他们随意出击,没有道德的约束,没有良心的谴责,没有公序良俗的制约。相对于守法之人,他们往往能够占据先机。
维护者的受制因素却烦冗且无奈,稍有逾越便从遵纪守法之人变成不法之徒。这就是为什么超人虽然无敌,却仍然不得不被死敌牵着鼻子走。
要想击败破坏者,有时候需要剑走偏锋,甚至是以恶制恶。卓充在很早之前就想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去和神秘女人与虎谋皮。只是他的内心浩然正气犹存,始终无法放开手脚,毫无顾忌地置破坏者于死地。
王才的脑袋在绽放,妖艳的红花在水泥地面上尽情展开蓓蕾,一支手指粗细的碳铝箭杆牢牢定住这朵硕大花蕊的源泉,箭尾上洁白的箭羽颤摆不定。卓充知道杀手就在附近某个制高点上,之所以先射杀了王才,是想要将秘密的源头封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和丁三娃就安全了。
“抱头往房檐下跑!”他冲着目瞪口呆的丁三娃大喊一声,就地翻身躲在墙脚下,锐利的双眼如电光般四下扫射,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丁三娃突然“哇”的大哭起来,抱着头一步一回头,似乎是不舍,或者是难以置信,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也许在他的意识里,像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不是隐藏在暗处的超级杀手的目标。
“想什么呢?找死呢?你师傅既然知道这个要命的秘密,杀手难道会相信他没告诉你?”卓充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丁三娃一个激灵,撒开双腿不要命的向前跑。幸亏他猛然间加速,无形中打乱隐秘杀手的预判,一支和带走王才性命相同的碳铝箭,像天外流星划过萧瑟的秋日凉风,狠狠插在丁三娃鞋后跟旁的青石板上,激起乱石飞溅。
“我的妈呀!”忍不住回望的丁三娃吓得魂飞魄散,使出吃奶的劲向前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的溜到大门房檐下,哆哆嗦嗦的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电光火石之间,卓充异于常人的大脑飞速旋转,侦探的本能令他思考许多,最终得出两个可能性较大的结论:
其一:杀手应该是尾随他和丁三娃来到此处的,否则应该早早的将王才灭口,而不是在王才即将说出秘密的时候亡羊补牢,平白暴露自己的行踪,这是杀手的大忌。
其二:杀手用的是传统重磅弓箭,这并不意味杀手的身上没有枪械,只是枪械的动静大,很容易引起山下的注意。或者说,杀手手里的枪械,可以通过弹头和弹道检测来确定其身份,而杀手暂时还不敢暴露身份。
“他的枪不是黑枪,而是有备案的枪支!而且,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跟踪而来,说明具备极强的敏感性。杀手,是警察!而且是在丁三娃所在的丁家坳的值班警察!”
推理到这里,杀手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孙警官,不必偷偷摸摸的了,我知道是你!一个小时前,我向你打听丁三娃的住处的时候,就感觉你不简单,没想到竟然身兼数职,佩服!我很想知道,哪份工作福利好些?”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房子斜前方的老柳树后传来一阵叹息。
“早就听说你的大名,张成说有机会一定要先干掉你,我很后悔,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两米高的树丫跃下。来人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吊斜眼,鹰钩鼻,左手紧握一把黢黑色重磅反曲弓,身后背着一个箭囊,囊内斜插着二三十根粗枝长箭。
“孙伯韬,孙警官!光天化日的,你竟敢知法犯法!”卓充身体微弓,谨慎的盯着步步逼近的孙伯韬,随时准备躲避突如其来的箭矢。
而不远处的丁三娃,依旧沉浸在骤然丧失师傅的怅然中,不知究竟该逃离,还是帮助其中的一个。毫无疑问,面前的两人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可对于自己,似乎都不怎么友好,丁三娃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哀,似乎一下子变成一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孤儿。
孙伯韬自嘲一笑,不知道是在轻蔑国法纲纪,还是不屑卓充的愚蠢问题,他缓缓抬手,从背后箭囊中抽出长箭,熟练搭在弓弦上,一边前行,一边将弓拉满,目光坚定,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卓充的突然反击一般。
卓充在心底叹了口气。在孙伯韬搭箭的瞬间,他也想过暴起打乱对方的节奏。但一接触孙伯韬的眼神,他就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孙伯韬故意而为的假象。卓充坚信,只要他稍有动作,对方绝对能在一瞬间拈弓搭箭,给予自己一个终生难忘的惊喜。
这不是攻其不备,这是羊入虎口。孙伯韬就是那只为引诱卓充,故意披上羊皮的饿虎。
看到卓充不为所动,孙伯韬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欣赏,更多的则是发现富有挑战的猎物的欣喜之色。
“你很不错,但我不会愚蠢的试图拉你入伙。作为尊重,我会帮你挑个风水好一些的坟茔。这种情景,让我回忆起去年在非洲猎杀犀牛的那一天,真是毕生难忘呀!”孙伯韬咧嘴露出残忍的笑容,眼中蒙上一层嗜血的异彩。
卓充心中忐忑,他不确定贴身的特制紧身衣能否抵御住弓箭的冲击。在近身搏斗中,弓箭的威力和伤害程度,比子弹都要大得多。战争中流传这样一句话:宁肯中弹,不愿中箭。子弹贯穿后的伤口容易处理,但留在体内的箭头,却令人痛不欲生,更不论有些人喜欢在箭头上涂抹毒药之类的,更是生不如死。
处在猎人位置的孙伯韬信心满满,饶有兴趣的看着身心紧张的卓充,暗自盘算着射出箭矢的最佳时机。没成想,却被一阵扰人心魄的噪音打乱。
山路的拐角处,不久前丁三娃抱着大青石呼喊救兵的位置,贸然冒出一辆半旧的摩托车,驾车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胡子拉碴头顶左右两侧的头发明显不是一般高的中年人,但却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中年人身后传来:
“死卓充,又把我丢下了!这是逼着我再干抢摩托车的老行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