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相顾怜无声
姜雪蕙道:“我们家喜欢张遮。因为他全家都将我们放在心上,无论我们在什么位置,他们都会对我们掏心掏肺并赤诚相待。
而张遮对妹妹一往情深,敬她爱她,并爱屋及乌将我们视作亲人。我们并不担心他会为旁的人或事去伤害爱他的妹妹。”
崔来仪听出表妹的弦外之音,他们一家对他成见颇深,不是几句道歉就能弥补。
崔来仪伤心地问道:“表妹,你可曾对我有过心动?哪怕只有一分?”
姜雪蕙忍住心头涌起那点酸涩,柔声道:“表哥,事过境迁,不必再回望过去。
很感谢刚才表哥帮我遮掩行踪。祝表哥找到与您匹配的名门淑女。”
姜雪蕙望了他的脸一眼,转身眼里就泛起点点泪光,原来她是心动过的。
在现代,当她知道校草男友是与人打赌才苦苦追求她,心里有过难过和气愤。
被爷爷盯上的她如惊弓之鸟,压根不相信除小哥以外的任何人。
她怕被抛弃就先一步占据道德制高点,撇清自己,狠心与他分手。
过了这么久,她才明白自己是动过心的。
只是重来一次,她依然不会选择他。
姜雪蕙推门出来,见到谢危和姜雪宁,不由一怔。还是细心掩上门,同他们一起悄然离开。
谢危见姜雪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发髻简单用几个钗子插着。便猜出大概了。
姜雪宁等离奉宸殿远远的,才发作道:“原以为崔表哥是个好的,还想着若他能打发那一院子的丫鬟。
就让你同他成亲。没想到他这么无礼,他的家人都是势利眼。”
姜雪蕙知道她都听到了,忙道:“妹妹,慎言。表哥很不错,崔家当年没有失礼之处。只是大家无缘罢了。
当初我们放下此事,等父亲公干结束,就一路游山玩水回到京城,母亲和弟弟适应后还说那段旅行很有趣。
况且他家给的太多了,我收的红包支付我们一家来回的开销都还有剩余。这么大方的亲戚值得尊重。”
姜雪宁无语了,她姐姐真是钻到钱眼里了。为何官宦之家出身的姐姐,连一文钱都不放过。她打破脑袋都不懂。
姜雪宁说:“姐姐,走,我们去找圣上告状去。”
谢危拦住姜雪宁,柔声问道:“你方便面圣吗?要不要先回家休息,我来善后?”
姜雪蕙冷声道:“去吧,趁她病要她命。哪怕不能对付她,也要按个钉子上去。”
谢危道:“如今不同了。你不仅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还是谢某未过门的娘子。圣上不会忽视此事。”
姜雪蕙如遭雷击,什么未过门的娘子。他在说谁?
姜雪宁也不比她好哪去,傻傻地望着谢危。
谢危还添把柴:“姜大人将你的庚帖给我了。”
姜雪蕙不可置信,什么仪式都没有?她父亲怎么就将她的庚帖交出去了。
可宫中并非说话的地方,两姐妹交换一下眼神,还是决定先去告状,给薛太后那老妖婆添个堵。
到了御前,姜雪蕙同方妙一起讲述了两人各自的经历。
沈琅气愤归气愤,可等姜雪蕙说完,他的眼神没能从她身上挪开。
此时的姜雪蕙没有了刻意往庄重化的妆容和繁重的首饰。整个人素净中带着一份楚楚可怜,纤弱妩媚。
她的双眼如春天的湖水,秋波潋滟,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因为两位姑娘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实际伤害。沈琅有心借此事发作太后,便找来半数朝臣旁听。
在场的男人都忍不住去瞧姜雪蕙,方妙相貌不俗,可男人有怜香惜玉的心理,尤其这弱女子带着惊人的美丽,就更容易吸引人关注。
因此在她讲述时,在场的人都光明正大望着她。
她明明语气平淡冷静,大家只觉得这么柔弱美丽的女子被太后算计,被迫跳湖自保清白,十分可怜可爱。
带着这种心理,朝臣喷薛太后和薛家蛮横专制喷的愈发起劲。
沈浪达到了目的,心里仍觉得姜伯游着实狡猾,若早几年他知道,软硬兼施都要逼姜伯游送她来选妃。
谢危走到姜雪蕙身侧,拉起她的手。姜雪蕙不动声色,却挪步贴近他。
两人如同未婚夫妻般相互依靠。这才让投在她身上的眼光消散干净。
姜雪蕙领悟到父亲急着将庚帖给谢危的意义。论政治敏感度,她不如父母太多。
他们早就预判了薛太后的意图,若她还待字闺中,怕是前脚告完御状,后脚沈琅就会同父亲讨要她。
即便沈琅没有动作,为了将事态扩大,她也要被定下一门有力的亲事。甚至可能被指给同样受害的沈玠。
毕竟薛太后的目标是她,朝臣的关注点只会在她身上。
如谢危说的,她不仅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还是清流和世家之首,权臣谢危的未婚妻,那意义就非同凡响。
薛太后为了薛家设计这样背景的女子和自己的儿子,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了。
作证结束,沈琅念她和方妙受了惊吓,没有留她们。送了一堆礼物以示安抚。
谢危请示要送她回家,沈琅自然准许,还强笑说日后等二人成亲,定会送一份大礼。在场大臣亦是恭贺声一片。
至于众人羡慕嫉妒的情绪有多少,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此时人人都觉得京城第一美人名副其实,难怪修身养性多年的谢少师会破戒。
在大殿里,在一众朝臣的注视下,谢危拉着姜雪蕙的手离开。
人前姜雪蕙不能推拒,任他牵着回去,更是坐实两人定亲的说法。
姜雪蕙只觉得再来个配乐,就活像现代婚礼现场。她的脸色僵的不行,只能直接面瘫了。
她如同小美人鱼踏着刀尖走在布满荆棘的路上一般,偏生不拉紧这男人的手,只怕会立即跌落万丈深渊。
好不容易熬到宫门口,姜雪蕙借着坐马车的机会,抽开手,抢先一步上去。
谁知谢危也坐上来了。姜雪蕙想让他下去,望见宫门口的侍卫,硬转口道:“你不继续回去议事?”
谢危道:“有岳父大人在就够了。我也算是避嫌。况且圣上有意,自然有人会附和。”
姜雪蕙懂了,薛家想一家独大,就要承受各方团体的攻击。一旦拉薛家下来,那些人才能获得更多利益。
这种党争谢危不会参与,只会背地推波助澜。而父亲在朝,表明了为爱女讨回公道的态度就够了。
攻击骂人来获取政治资本的事多的是人乐意做,何况沈琅已经公开表示不会纵容薛太后行凶。
谢危道:“薛家根基不深,行事还如此胆大妄为,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且耐心等等,他家走不远了。”
姜雪蕙心道:“有你在,我都不担心薛家的下场。我只担心姜家和我的将来。”
谢危自从踏入殿中,就在朝臣面前展现出与她感情深厚的模样。
朝臣都看的出,清正端方的谢少师为未婚妻的遭遇痛心,为薛太后的无耻谋算而感到意外和震惊。
仁厚君子极力控制愤怒的情绪,沉默而坚定地站在未婚妻身侧以示支持。
俊男美女的搭配能引发人们对美的定义,他们觉得世家的清贵和文人的风骨在这对未婚夫妻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两不出恶语,没有攻击任何人,只陈述事实。但更加刺痛了世家和文臣的底线和脸面。
谢危无需多说,几个神情和动作就将殿内的人心煽动到极致,将讨伐薛家的情绪推至最高点。
还借着送她全身而退,让薛家陷入朝堂纷争又怪不到谢危头上。
连殿外等候的姜雪宁都差点以为谢危同她情投意合许久。
姜雪蕙感叹政治家的脸皮果然厚比城墙,谢危靠着借力打力,顺水推舟,终于将未婚妻的身份安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