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冯宸方自一觉醒来,她虽然睡了一个上午,却并未睡得十分安稳。
睡梦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黑水浸透了的梦中,这次她仿佛又见到了那座高大的宗庙。
黄昏的余晖中,神圣的庙堂被一把火点燃,火焰舞动着,跳跃着,像一条巨大的火龙在空中翻腾。火舌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燃烧着天际的云,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橙红的色彩。
热浪滚滚扑面,空气中带着焦糊的味道,令人窒息。
高大的建筑轰然坍塌,在这猛烈的大火中逐渐化为乌有,只剩下断壁残垣在火光中摇曳,在烈火中噼啪作响,像是在痛苦地呻吟。
这场熊熊烈火,像是一场毁灭的狂欢,将一切神只和记忆都化为灰烬。
人们远远地围观着这场大火,直至熄灭,众人用黄土将这片残垣断壁掩埋……
冯宸醒来时,似乎还能依稀感受到那种焦糊混合着烟雾的呛人气息。
身旁的卿卿睡得正香,她蹑手蹑脚地从她身旁跨过,躺在那儿还没觉得什么,可当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屁股蛋就传来一阵剧痛。许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骑马奔波,突然行这么远的路,身体有些不适应。
这家客栈规模不大,但这是村子中最大的一家,也是唯一的一家客栈了。
冯宸抚着屁股,一瘸一拐地下了楼,就见此时冷冷清清的客栈大堂内,坐着一个男子。
青衣长袍,绣着竹叶暗纹,长发高高束起,浓眉下一双幽深的桃花眼,他此刻端坐在桌旁。
他一个人在喝酒,桌上三盘冷碟,三盘热炒,这是个极为会享受的男人,独酌也一定要摆得满满一桌。
这个男人见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他不禁微微侧目。
只见一个气质清冷,眉清目朗的男子,一手扶着屁股,一手扶着楼梯,一瘸一拐地走了下来。
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毛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勾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来。
冯宸察觉这男人的视线,她身形一僵,将扶着屁股的手松了下来,故作无事地在大堂随处找了个座位,小心翼翼地坐下。
小二见他的财神爷下来了,殷勤地小跑着过来,“公子,您吃些什么?”
冯宸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和我一路的那几个还没下来吗?”
小二摇摇头,“还没呢,那几位公子大概还在休息。”接着他又道:“需不需要小的上去问问?”
冯宸摇摇头,“不必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吧。”
这番话又引得一旁独酌的男人频频侧目,冯宸不知他为什么总看向自己,颇为疑惑地摸了摸脖子,假喉结还在……
她清了清嗓子,“你这里可有山药米拌汤?”
“有的,有的。”小二急忙应道。
“先给我来上一大碗,再来一张胡饼。”昨夜就着风吃了一肚子的黄尘,早上只喝了一碗豆浆,如今饿得已经发昏。
“一张胡饼哪儿够你吃的?”一阵娇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大堂内,两个人的目光霎时注意到了那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她娇笑着从楼梯上匆匆走下来。
紧接着,就见她像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般,飞落在冯宸身边,打趣道:“怎么也得吃五个脸盆大的胡饼吧。”
冯宸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起来了?”
卿卿依偎在她身旁,“翻了个身结果摸了个空,就醒了。”接着她又高声道:“小二,加一碗汤饼,再来两碟热炒,一碟冷盘……”
她剩下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突然噤了声。
冯宸疑惑地看向卿卿,就见她身子绷紧,一双凤眸微眯,注视着一旁的男人,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绦带。
冯宸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对面的男人含笑,端起酒盏敬了二人一杯。
“和那帮人是一伙的。”卿卿低声道。
此人正是追踪陈晟等人的江湖人之一经灵霄。
冯宸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复杂起来,她的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卿卿,低声嘱咐道:“稍安勿躁。”接着她向卿卿使了个眼色。
卿卿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目不斜视地起身往楼上走去,才走了两步,这男人一个纵身,来到卿卿身后,想要拦住她。
只是冯宸的速度更快,一个闪身的功夫便飘到了两人中间,“这位兄台是何意啊?”
经灵霄微微侧头,深沉的目光中带了些复杂的情绪望向回眸正看向二人的卿卿,“卿卿姑娘真是深藏不露。”
冯宸微微挑眉,似乎颇为好奇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眼下却不是好奇的好时机,她随手一挥示意卿卿赶紧上楼。
手背传来软软弹弹地触感,她疑惑地撇了撇头,发现正好是卿卿的屁屁,她目光上移,刚巧对上卿卿似笑非笑地表情。
“讨厌!”卿卿扭着翘臀几步跑上了楼。
而二人下首的经灵霄,“还请赐教!”说罢,竟自纵身而起,但却并非扑向卿卿,而是向身前的冯宸攻来,这一击势如雷霆,出手快如闪电。
冯宸身子一缩,一手撑在楼梯扶手上,抬脚猛地踢了上去。
经灵霄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小白脸竟有如此功夫,脚下一个踉跄,退了几步到楼梯下。
于此同时,冯宸扶着一个横飞,从楼下扶手上翻倒而下,两人身形闪动间已左右移开距离。
“先说好,你先动的手,打坏什么,你可是要赔钱的!”
经灵霄没多说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包金叶子,指尖一扬,金叶子漫天飞舞……
老板与小二从前台柜子里探出头来,“二位,请……请,请随便打。”
冯宸微微一怔,摩挲着下巴道:“你要是打我,也会给我钱吗?”
经灵霄似乎被这人嘴里的问题气笑了,他双手叉着腰,郁闷道:“卿卿姑娘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见钱眼开的小白脸?”
“许是人格魅力吧。”冯宸笑笑,似乎知道眼前的男人并无恶意,她反而躬身拾起两片金叶子,用嘴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在身前的衣料上擦了擦,“打不打?接你一招一片金叶子。如何?”
躲在楼上走廊处的陈晟几人面面相觑,如今可算知道卿卿姑娘的财迷劲儿从何而来了,原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比起冯宸,真是相形见绌。
“好!”经灵霄突然来了兴致,他也没拔剑,而是赤手空拳,身形凌空跃起,向冯宸攻来。
冯宸没有直接抵挡,反而是身形一闪,从他袖底滑了过去,每一招皆是节节退让闪避开来。
几招过后,经灵霄重眉微蹙,颇为不耐道:“你要是不接招,就不算数,没金叶子可拿。”
“诶别别别。”冯宸刚刚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功底,如今见再试探金叶子就要不翼而飞,她也不退不闪了,反而迎了上去,在他身前猛地跃起,趁他不备,自谭中穴猛地一掌挥了出去。
经灵霄意识到不对,试图抵挡,但冯宸的掌声早已划空袭来,这一掌也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胆经的第十六穴,他霎时节节败退。
经灵霄不禁长长叹息,“是我低估你了。”说罢,他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势不可挡。他的动作,迅速而连贯,每一拳都带着风声,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冯宸微微挑眉,不敢有一丝马虎,行动敏捷地躲过他的攻击,动作如同流水般灵动,每一次攻击皆能轻盈地闪避过去。
两人的对攻越发激烈,他们的身影在空中交错,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