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冯宸眼看着,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颗石子,猛力击中了红衣女人刺来的长剑上,那剑刃顿时回弹出去,竟是直勾勾地划在红衣女人的手腕处。
那红衣女只觉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好强的内力。竟然能改变“银蛇”的攻击!’
她朝四周望去:“是谁!”
从岩壁上落下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面容坚毅,一脸严肃,浑身散发这森森寒气,那双狭长双目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痛楚,蹲下身子扶起冯宸,宽大的手掌微微有些颤抖地抬起她的手臂。
在冯宸不断地抽气中,修长的手指按在她胳膊内侧的穴位上,冯宸只觉得一阵微微的酸意。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目光注视着冯宸的手臂,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风哥?”
闻声,冯宸猛地朝那红衣女人望去,‘他们竟然认识。’
齐谷风面色微变,阴沉地望向她,目光凌冽而冰冷,他一手扶着冯宸,一只手抽出长刀,刀尖直指红衣女人,还未等那女人再次开口,他回旋长刀,几股肃杀的刀气毫无保留地直冲她而去。
冯宸微微有些发怔,这种杀气四溢的齐谷风是她从未见过的,即使在应对盗贼的时候,他也不过是面色冷漠。
在过去的日子里,冯宸只是觉得他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她甚至都已经忘了去探究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女人愣愣地低头,看着瞬间身中数刀的自己,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二人,“你……你不能杀我,我是皇上的……”
“你死不了。”齐谷风面上没有一丝情感,声音冷冽的好似冰刃一般。
说完,他抱起冯宸转身就往回走。
冯宸在齐谷风怀中,抬眸凝视着他的侧脸,就见他轻抿着嘴唇。
冯宸能察觉出他的心情并不好,行至山谷外,齐谷风将她抱上小红枣背上,她惊讶地向齐谷风问道:“你回家了?”
齐谷风微微点头。
原来他竟摆脱了跟踪直接回去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冯宸本以为自己黄雀,结果竟是那只蝉,还差点让人宰了,想起这个,她心中又是一阵内疚。
“对不起……”话音才落,冯宸只觉得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收紧了些。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若早些赶到,你就不会受伤了。”
齐谷风有些沙哑地声音从冯宸头顶传来,她只觉得心口有什么地方悄悄发软,让她觉得酸酸的,仿佛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绪涌上心头。
齐谷风紧紧握住缰绳,小红枣在草甸上迅疾穿行,冯宸只感到寒风呼啸着击打在脸上,身上的外袍发出呼呼的声响。
齐谷风将冯宸抱上了小楼。
其实冯宸想说的是,她的手受伤了,而不是腿。
而且可能是他刚刚点住了什么穴位,她现在觉得没那么疼了,完全可以自己走。
但是,看着齐谷风那严肃而专注的模样,冯宸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陈晟迎面走过来,面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整个脸阴沉的可怕,“是谁?”
冯宸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凶狠表情,心中惊讶不已,连忙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齐谷风已经帮我报仇了,砍了那个女人好几刀呢。”
说着,她好似安慰般地拍拍他的肩膀,却是抻到右手的伤口,顿时疼痛难忍,龇牙咧嘴地吸一口凉气。
陈晟立马急了,赶紧让齐谷风把冯宸放到榻上,自己则是匆匆忙忙地去找药箱。
昙无看到冯宸这副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得脸色泛白,心中后悔莫及,怎么能同意她独自出去呢,他手里拿着剪刀,将冯宸衣服的袖子剪掉,这样方便擦药。
这么一会儿,衣服的布料早已粘在伤口上。
昙无坐在榻边,看着冯宸惨白的小脸,额上全是冷汗,强忍着疼痛,还要安慰自己说不疼,他手里握着剪刀,忍不住在一边偷偷抹眼泪。
冯宸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感动。
陈晟提着药箱,一屁股将昙无挤到一边去,坐在他的位置上为冯宸清理伤口,边上药边絮絮叨叨得说着以后要注意什么。
“那女人有什么特征吗?”
冯宸微微思索说道:“她穿着一身红衣,而且似乎是认得陈家的刀法,我用你教的刀法攻击她,她立刻就能说出是陈家的破空刀法。”
陈晟眉头紧皱,细细思考着这么个人。
“是红叶。”
陈晟一脸震惊地看着齐谷风,“红叶?红叶她不是……”
齐谷风重新端来一盆热水,继续给冯宸擦拭双手,手上的血液已经凝固,擦了好几遍依旧还有血迹黏在上面。
“红叶她不是刘刺史的人吗?怎么会在这儿?”陈晟一脸不解地问道。
“刘刺史?”冯宸疑惑,“难道就是刘裕?”
齐谷风点头。
“她是皇帝的人。”齐谷风单手捧着冯宸的手,小心地为她擦拭血迹,继而说道:“许多年之前她替皇帝在北魏做觇人,后来卧底在世叔身边,至于为什么会来这儿,我想大概是为了我吧。”
“她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陈晟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的。
齐谷风摇摇头,“她或许是有什么渠道吧。我的行踪已经被跟上了,那就不能跟你在一起待着了,不能让他们知道陈家还有人。”
冯宸听到这儿只觉得心里一紧,“那你要去哪儿?”
齐谷风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冯宸,似乎嘴里的话让他极难开口:“南下……去江陵。”
冯宸嘴角微僵,轻轻点点头。
给冯宸上完药,昙无和陈晟二人都退了出去,唯独剩下齐谷风还坐在榻边陪着冯宸。
冯宸有心和他说点什么,但一想到他马上就要离开了,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一般。
“想吃点什么吗?”
闻言,冯宸摇摇头。看向齐谷风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那儿的?”
“我回来之时正好看见那个小乞儿,一问才知你去了太平楼,我就想到路上被人跟踪的事,一开始本来是一个人,后来变成两个人,我便猜测那个人就是你,所以又按原来的路线找你。”
说着他轻叹一口气,“只是还是太慢了。”
若是再快些赶到,她也不会受伤……
冯宸紧忙摇头:“是我的错,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总是做些危险的事,今日和大和尚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盗贼,我三两下就对付了。”
她语气有些挫败,“我以为自己已经挺厉害的,结果,结果……差点把小命儿搭进去。”
冯宸说完,见齐谷风半天都没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有些心虚又有些发蔫地堆坐在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