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无头女尸案95
叶凝玉吃完饭待了一会,也便打算离开。
木十九的老婆性格和善,能吃苦耐劳,一家三口蜗居在差不多六十平的房屋里其乐融融。
两人结婚的时候,她没能参与,便想着把礼金补上。
木十九没收,他说当年傅钲已经以两人的名义送了一份,不止如此,孩子的满月酒,周岁宴,甚至过年的红包,一个没落。
木十九与傅钲,从当初的大打出手,到后来两看生厌,又到如今的互相帮扶,虽然基本都是傅钲帮,情谊已是不同寻常。
当下便打算为傅钲说说话:“掌柜的,其实傅钲这几年过得不好,头几年夜夜失眠,得了神经衰弱,他家里人从国外请了好几位大夫才控制住。后来一有时间,周边附近的寺庙道观不知跑了多少趟,虔诚地跪在大殿里祈求和您再次相遇。他身边的人都在笑他,说他一个警察还信这些,可是他和我说,要是平常人哪怕掘地三尺他也能把人找出来,可您不同,您不见了是真的不见了的,穷极一生哪怕耗上他一条命,可能都再也找不到。他只能寄希望于神佛了。”
叶凝玉脑中闪过一阵迷茫,丝丝和十九都在说他的不易,可他们不会知道她的不易。
不易这两个字就能把曾经的一切都抹平吗?
她不由想起阿昭,没了南轩熠的阿昭也是数着时辰过日子,纵使生活如常,却也丢了自己的魂,最后还选了一条不归路。
还有南轩熠,至死没等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谁又是那么“易”呢?情之一事,才最诛心。
还有,傅钲等的,并不是她。
丝丝扶着她往巷子口走,走了一半,突然说肚子疼,让她等一下,随后便急匆匆的离开。
晚上九点多,巷子里依旧人来人往,嘈杂的脚步声吵得她有点烦。
叶凝玉等了一会,丝丝还没回来,便一个人拄着盲杖,打算寻个安静的角落等。
谁知还没走几步,四周突然围上来几个人,她闻到一大股浓郁的酒气。
其中一人凑到跟前,对着她吹了一个口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脸上便传来油腻的触感。
“嘿呦,瞎眼妹妹,这是要到哪去啊?”
叶凝玉不悦地蹙起双眉,心里涌起阵阵恶心,“让开。”
“嘿嘿嘿嘿”周围传来笑声,几人又朝她逼近几步。
四周的气味渐渐浑浊起来,酒气汗味,还混杂着其他难闻的气息直冲脑门,令人作呕。
“瞎眼妹妹,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啊?哥哥们带你去玩玩啊。”
路上行人见到这场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纷纷走远。
傅钲在巷子口停好车,打算走路进去接人,没走几步,迎面碰到下午时那个三轮车师傅。
师傅喊住他,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唉,兄弟,你下午送过来的那个眼睛看不见的小姑娘,被几个人带着往那边去了,赶紧报警吧。”
傅钲听完,拔腿就朝那边跑。
叶凝玉跟着几人走了一段,几人嘻嘻哈哈的说了些入不得台面的笑话,眼见人烟稀少,便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嘿嘿,妹妹,来,哥哥给你摸个宝贝。”说着便抓着她的手往裤裆处伸去。
话音刚落,还没碰到什么,便见一道身影快速冲过来,抬腿一脚就把人踹了出去。
“碰”那人砸在身后的垃圾桶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妈的,谁!”
速度太快,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人已经飞出去了。
再一细看,便见面前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矫健,气势煞人的人。
叶凝玉悄悄收起符纸,安静地站在一旁。
傅钲看着这几人,眼里蕴含着一层风暴,凌厉的眼神随意一扫,几人便吓得不敢动了。
傅钲朝着被踹的那人走过去,发出一句冷哼,语气冷凝的像寒冬里的风:“来,给我也看看你的宝贝。”
那人被踹的直不起身子,他觉得肋骨都怕断了,胸口疼得很,冷汗如雨,疼的说不出话。
看到傅钲杀气腾腾的步伐,下意识捂紧裤裆往后缩,“大,大,大哥,饶命,饶命......”
傅钲蹲在身前,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一番,眼神沉沉的又落在刚才碰到叶凝玉的右手上。
那人右手下意识一缩,这冷漠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切碎喂狗了。
出门没烧香,几杯黄酒下肚,让他胆子大了起来,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在这个地方。
他忍着疼,噗通一声就跪在傅钲面前,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大哥,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给您们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傅钲仿佛没听到,伸手将他手掌捻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像是在想要怎么下刀。
叶凝玉感觉傅钲气势不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大恶,便开口唤他:“傅钲。”
傅钲身子僵了下,叶凝玉的声音柔和清凉,浇灭了心头翻滚的怒意,他回头应了一声,瞧着面前痛哭流涕抖成筛子的人沉默片刻,随后起身脚尖碰了碰对方,“滚吧,以后老实点。”
“唉,唉。”那人应道,连滚带爬的和几人离开。
傅钲站在叶凝玉身前,轻轻抬起她被碰到的手,见手背上有两道黑色的印记,那人手不干净,带着黑色的污渍,都把他老婆弄脏了,妈的,刚才应该掰断他两根手指的。
他在衣服上摸了下,没找到纸,便掀起t恤衣摆为她擦手。
口里还带着责备,但也轻声细语地说:“你也是,怎么能跟着人走呢?”
叶凝玉抽了抽手,没抽动,听到傅钲的话抬头看他,哦,她看不见。
面前的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叶凝玉觉得烦,刚要说话,脸颊忽然被捏了几下。
力道稍微有点重,大拇指来回在她脸上擦拭。
刚才那人还碰到她的脸来着。
傅钲见用手擦了几下也还没擦干净,又把衣服卷高,自然而然的想再用衣服擦。
叶凝玉似有所感,退后几步。
傅钲掀衣服的手愣在半空,随后听到她面无表情地问:“你衣服就不脏吗?”
傅钲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低头闻了闻,鼻腔里还发出几道吸气的声音。
一闻,就有点尴尬,昨晚忙完就去她门口守人,今天又忙一天,没来得及洗澡,天气又热,他血气方刚,出汗也多,是有点不太好闻。
“那,那,一会我买瓶水。”
叶凝玉虽然看不到,但记忆中突然出现他难为情和局促不安的模样,应该和当年想骑电动车载她去看电影时一样。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叶儿姐!”
丝丝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之前偷偷给傅钲发短信,本来想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谁知道一出来就听人说有个小瞎子被几个小混混带走了。
她倒不担心叶凝玉的安全,只是怕叶凝玉下手太重。
还没走近,就听到傅钲略微不悦的声音响起:“你是怎么照顾人的,去哪了?你不知道阿玉一个人很危险吗?”
丝丝:“嗯......危险的不应该是别人么?”
傅钲哑口无言,关心则乱,是他忘了,他老婆不是平常人啊。
“下不为例,走吧。”
傅钲把人送到铺里后,自觉得很,转身就回对面的种子站宿舍洗澡去了。
丝丝也不知收了人什么好处,逮着机会就说好话:“这里离城里那么远,生活也不太方便,上下班得两个小时呢,唉,也不知怎么还要在对面租那么小的房子,真是想不通。”
至于原因,大伙心里清楚得很。
叶凝玉没让她扶,盲杖往前一探,自己进了屋。
“宛然,你化身没多久,还是要多适应适应‘人’的生活。”
“叶儿姐,我”
“嗯,知道了,叶儿姐。”
深夜,叶凝玉被一阵叮铃叮铃的声音吵醒。
她房檐中央原本挂了一个铃铛,风从窗户过,带着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可之前傅钲堵了她几次房门,她怕他还会翻她窗户,这几日睡觉都是关了门窗,没风,铃铛不可能响。
她燃了一张请灵符开天眼,眼眶中漆黑的灵球瞬间亮起点点星光,星光晕开,一双蔚蓝色的竖瞳渐隐渐现。
叶凝玉朝敞开的窗户走去,窗台上粘了几滴绿色的液体,她伸指擦了一下,粘粘的,又举到鼻下嗅了下,腥得很。
天眼视力极好,她往下看了看,院墙上好像也有几滴这样的黏液,叶凝玉心下一沉,看来,的确要加高墙壁了。
平静许久,只不过出门一趟,回来就遇到这事,也是巧了。
经过几日的连续排查,傅钲终于找到第一案发地。
竟是一个屠宰场。
这是钦市最大的屠宰场,每天大规模的屠宰成千上万头家畜。
虽然现在基本都是机械化操作,但屠宰时有个很重要的过程便是放血,放血时工人会把血液收集起来进行再加工处理。
前几日因为放血的仪器出了点故障,所以都是人工放血,人工肯定没有机器精准度高,虽然也收集了不少血液,但依旧有渗透在地的。
有几日早班的工人发现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迹,以为是放血时不小心造成的,没太在意,随后便做了清洗。
最近市局在走访排查第一案发地的事弄的轰轰烈烈,屠宰场的工人越想越不对,便报了警。
傅钲带人到现场采集证据。
可现场已经被清洗过几次,四周还混杂着不少家畜的血液,要提取有用的信息,也是相当困难。
好在局里对这个案件比较重视,将样本送到周边几个县市同时检测,最终真的提取到了受害人的dna。
屠宰场有一个废水处理车间,处理好的废水直接排放到下水道里。
钦市基建弄得非常好,下水管网虽然用了几十年,但从来没发生过堵塞事件,傅钲带人循着管网的位置,最终在不远的某个地下管道里寻到了两颗女性头颅。
头颅已经被损坏,头顶位置像是被啃噬一样,脑浆和五官全都不翼而飞,一点毛发腐肉都没有,完全不像被害半个多月的样子。
经法医检测,头颅也完全与受害人dna符合。
巧合的是,发现头颅的地方离木十九居住的巷子不远。
傅钲站在墙头,一眼就看到那晚“教训”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小混混的地方。
警方又立即走访附近居民和屠宰场人员,除了血量,竟没有一人发现案发日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遭逢此事,屠宰场停业配合调查,老百姓众说纷纭,一时间钦市猪肉价格下跌,其他屠宰场如雨后春笋崛起,此为后话。
“屠宰场有高压电伏设备,一般宰杀前会将家畜极快时间内高压电死,凶手会不会也是用了高压电将受害人电死?所以才没人发现?”
傅钲扬起手里的尸检报告,“尸体上没找到电压的痕迹。”
“监控呢?”
周童回道:“根据法医提供的死亡时间,我们排查了前后几天沿途的监控,也没任何异常。”
“死者身份?”
李冶说:“根据尸体情况和衣物特征,我们认为死者经济条件一般,最近也没接到有人报失踪,初步判断外来人口可能性较大,”他摊开一副地图,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圈了几个地方,“这些地方是外来人口聚集地,下一步我们打算重点排查。”
傅钲看了看地图,点点头,又接着让羊羊羊调查案发地下水道,他总觉得,下水道里肯定还会有线索。
还有屠宰场的人,也必须重点排查。
安排好一切,忽然听到余恒远发出一声嘲笑。
傅钲看过去,问:“怎么,余顾问有建议?”
余恒远正低头抿茶,闻言将茶杯放到桌上,身子微微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到现在你们还没想过不是人为?”
周童好奇地问:“余顾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余恒远看了他一眼,他没经历过那些牛鬼蛇神,还是一张洁白的纸。
“自然是鬼啊,妖怪啊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