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无头女尸案98
傅钲暗暗懊悔,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听她问道:“宛然,你知道七情六欲是哪七情哪六欲吗?”
宛然猝不及防被问,一下愣住了,不知道叶儿姐怎么突然说这个。
叶凝玉接着道:“七情为:喜怒忧惧爱憎欲,六欲是眼耳鼻舌身意的贪念。七情也可称为七魄,一魄一情,舍情则忘爱。”
傅钲一愣,心头苦涩,宴无好宴,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宛然并未发现谈话间的暗涌,她是好孩子,叶儿姐曾说过,遇到不懂的就要多问:“可是,舍情要怎么舍?”
傅钲听完,虎躯一震,是啊,三魂七魄是人之根本,怎么舍?
叶凝玉道:“七情藏与肉身,六欲是其根本。爱与憎是眼所控,眼之所见便是根源,舍眼即为舍魄。”顿了会,又接着道:“我既能引魂,自也能舍魄。”
傅钲忽然感到一阵闪电劈向天灵盖,将他内里劈得稀巴烂。
听说闪电的平均电流是3万安培,他不知道3万安培下还有没有活物,他觉得他也快死了。
一直以为她的眼是帮他破案泄了天机而五弊三缺,谁曾想竟是为了断情绝爱而自行舍去的,这更让他难受。
他是造了多大的孽才让她宁愿变瞎也要和他划清界限。
怪不得自相遇以来,从她身上并未感到恨和怨,无爱无恨,倒是洒脱。
终有一天,他也会像黑夜的烛火一样,慢慢泯灭在她的人生,傅钲两个字也不能激起半点水花。
她怎么不恨他了呢?哪怕嚼骨啖肉,剥皮饮血,也好过否定了他们的过往,拍死他们的未来。
他原以为只要在她身边,哪怕是温水煮青蛙,也总能让她回心转意,哪料她从未想过他们的未来,一早就将他踢出局......
“喂喂”
“嗯?”傅钲转过头,双眼无神,眼里的悲伤和绝望直刺刺的露在宛然面前:“怎么?”
“呃.......你电话响半天了。”
傅钲低头一看,来电者羊羊羊。
他不想接,只想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抽支烟,安静待一会。
可身上的担子,又不能让他那么放肆......勉强收敛情绪,接通电话:“说!”
羊羊羊乍一听电话那头的声音低哑暗沉,仿佛还带着委屈脆弱,不像平日里他那日天日地的队长!
他又看了眼号码,没拨错啊!
那头的人像是没了耐心,啧了一声:“不说就滚!”
嗯,对,没错,是队长!
“钲哥,我们到了你报的位置了,编码是对的,但是上面没有贴广告,也没有发现异常。”
傅钲稳了情绪,准备起身离开,他看了看叶凝玉,像个无事人一样,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但还是和她打了招呼。
叶凝玉头都没抬。
傅钲等了等,叹息一声,大步往外走:“穿便衣了吗?”
羊羊羊:“穿了!”
“定位发我,等我过来。”
“是!”
傅钲一走,宛然凑过去低声说道:“叶儿姐,傅钲好像很难过。”
叶凝玉喝了一口水,手指点着桌子道:“可能是你今天做的菜有点咸。”
“......唉?是吗?我按食谱做的,每次放盐都量了的,8克。”为了验证,宛然又吃了几口,“不咸啊!”
“哦,是吗?你以后多吃点萝卜吧!”
宛然......行吧,她操的什么心。
傅钲离开后,余恒远像踩点似的,后脚就来了。
一进来便看到铁丝网,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还挺好心的建议宛然,铁丝网再通上电,效果加倍,他有人,可以立即安排。
宛然若有所思。
余恒远趁热打铁,立即将把助理的名片推给她。
叶凝玉不闻不问,面前摊着一本古籍,她杵着下巴,没法看。
此时的她侧脸娴静,肌肤吹弹可破,琼鼻小巧可爱,唇不点如含丹,白色的长裙勾勒出婀娜的身姿,黄昏的霞光映在身后,让人生出岁月静好的怡然之情。
“玉儿,你想看书?我念给你听啊?”
叶凝玉回头,余恒远一眼就看到她空洞无神的双眼,刚才生出的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他私下问过傅钲,玉儿根本就不愿治。
两人合力找的眼科医生,目前还在他医院里随时待命呢。
叶凝玉将书合上,宛然适时递来一杯水,她轻轻抿了一口,朝宛然说道:“铁丝网就这样吧,不用通电了。”
宛然本来也在犹豫,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把助理的名片还回去。
余恒远心里咯噔一下,纵然不悦,脸上却眉目含笑:“我看天气预报说,下周天气突变,气温上升好几度,热得很,你要不要去岛上避避暑?”
叶凝玉没说话。
余恒远接着说:“那个岛我重新设计过了,挖了个冰室,里面建了亭台楼阁,四周都种了花,还有外面的树林有不少鸟,什么极乐鸟,三宝鸟,都有,漂亮得很,你想不想去看看?喔,对了,还在山顶上建了个静室,能看到整个海岛的美景,赏月看书,也很合适。”
叶凝玉渐渐回过神,她朝余恒远的方向看去,他的脸在记忆中已经有点模糊,当年的那个小书生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男人,他是善是恶,已然分不清。
在他身上,仿佛又看到南轩熠和阿昭的影子,固执且执着,和南轩熠一样,困在情爱里,不得解脱。
“云回,执于一念,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自在于心间,别在执守镜花水月,放下吧。”
余恒远苦笑着摇头,“玉儿,弃之佛道难,执之慧光朗,这是我的道,怎么可能放得下。”
傅钲出了棺材铺,刚准备开车,打了几次火都没成功。
破车也在和他作对!
他一怒之下一拳砸向方向盘,哔车辆发出刺耳的汽笛声。
恰好一人从旁走过,被吓了一跳,指着他便破口大骂。
傅钲眯着眼听了几句,见那人不依不饶,心里更加烦躁,一把拉开车门下车,又重重将门甩上,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看对方。
那人见司机身高腿长,身材结实,双眼带着煞气,哪还敢多言,灰溜溜跑了。
傅钲嗤笑一声,转身进了对面的宿舍。
没一会,从里面开出一辆黑色的大g。
羊羊羊发来的定位在北郊谷丰区附近,名是谷丰,其实一点都不丰,曾是钦市有名“贫民窟”。
和其他地方不同,这地方土壤贫瘠,庄稼很难存活,无论怎样浇水施肥,产量总是单薄。
有人突发奇想,种不了庄稼,那就开渔场吧,养鱼鱼死,那养牲口总行了吧?不是鸡瘟就是猪瘟,还是死。
靠山靠土也养不活这里的人。
当地甚至流传说这是一块被诅咒的地方。
后来,有能力的年轻人渐渐往外走,人口越来越少,这地方也算荒芜下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人。
城市建设,棚户区改造,城里房价越来越贵,很多人被三座大山压得透不过气。
但谷丰区也不知是何因,愣是得不到政府和开发商的青睐,依旧一片狼藉。
它离城一个半小时,城际公交倒是直达市中心,一些人发现商机,囤了地建了房,三十平米的房子租金是城里的三分之一,所以这里又变成了“乐土”。
至于诅咒什么,毕竟是传说,哪里比得上人血馒头可怕!
傅钲到的时候,晚上8点多,天快黑了。
羊羊羊带着人正坐在路边喝水。
一群人看到傅钲过来,正想打招呼,却看到他们的队长满脸怒容,气势汹汹:“你们是来这里喝水的吗?检查了吗?走访了吗?监控调了吗?”
一群人不敢吱声,急忙起身像鸟兽似的散开。
羊羊羊跟着傅钲时间比较多,早知道该如何顺毛锊:“钲哥,这群兔崽子真是太让人生气了!我都和他们说了,才检查了两遍,走访了一圈,监控都还没来得及看,歇什么歇嘛”边说边抬手看了看时间:“瞧不过干了两个小时,喝什么水!钲哥,别生气,回头我告诉他们跑着回市局!”
傅钲听完,哪不明白这人的意思,拐弯抹角说他不尽人情呢。
也的确是,从离开后,他就带了情绪迁怒他人,是他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了。
局里才开了思想道德建设的会议,公正法治爱国敬业,他还能背得出来,却没有做到。
“抱歉,我的错,大家都没吃饭吧?等我一会,我请客。”
羊羊羊双眼一亮:“钲哥,可以去铭豪酒店吗?”
傅钲一听,气笑了,铭豪是五星级酒店,人均至少四位数以上,“滚,没钱!”
羊羊羊说:“您今天开大g了......”开捷达的是市刑侦支队队长,月薪四位数。可开大g的是傅少啊!每年红利至少七位数。
傅钲没说行不行,绕过他径直往那路灯走去。
到了跟前,他再三核对了那串编码,又将脑海的记忆翻过来调过去几遍,记错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这路灯上倒是歪七扭八贴着几张巴掌大的广告,却没有他所见的那三张:“找一下负责这路段的环卫公司是哪家,去问问。”
羊羊羊:“好的!”
“监控呢?”
“这附近本来有两个监控,听说两个多月前就坏了一个,已经和技术处的说了,看看能不能修复。剩下一个也已经封存了。”
傅钲见也的确查不到什么,便打算离开。
羊羊羊又接着问道:“钲哥,我们为什么要查这盏路灯?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挺好奇的,是有什么线索吗?”
这里人多嘴杂,傅钲也不知要怎么说,随便意搪塞过去:“有机会再说吧。走了,去吃饭。”
羊羊羊也没多问,招呼了几人跟在傅钲身后,技术处的同事还没到,他一个电话过去:“嗨,走啊,钲哥请客,铭豪酒店!”
傅钲回头看他一眼,他没同意吧?不过也懒得搭理这小把戏。
行吧,秦三上次打赌输了他点小钱,当时没给,就抵饭资了。
随手拨去一个电话,那边一接通,还没说话,他便说:“铭豪给我留个包间,账记你头上。”
秦三:“.......不是,你吃饭为什么记我头上?”
傅钲:“上次打赌你输了!”
秦三:“少爷,傅大少爷,要是我没记错,打赌的事都过了十万八千年了吧?再说了,你当时说了不要的。”
傅钲想了想,不太有印象:“我没说过。”
秦三可真是太想打爆傅钲的狗头了:“你是嫌我没保留证据吗?你没钱吗?你的钱没长毛吗?”
傅钲回:“都留着给我老婆!”说完才反应过来,他老婆不要他了!
都怪秦三,又勾起伤心事了,妈的!今晚得照着六位数花!
秦三叽叽歪歪的还在抱怨,傅钲打断他:“就这样,挂了!”抬手便挂了电话,又想起秦三的性子,肯定还会再打,索性将人拖进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