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炳文没跟马向远说给徐志军打电话的事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利用好徐志军,怎么扭转江宁这场乱局的计划。
眼下还不清楚省委省政府那边,有没有开始介入江宁市委市政府的内斗。
也不清楚省公安厅对王强杀害薛文康的案子有没有介入?
总之,这一切都到了该收场的时候。
晚上八点十五时,韩生拎着酒菜从楼下上来了,还把餐馆老板也一块带来了,足足三箱子啤酒,和十几道川菜。
这老板是川蜀人,两年前来到羊城创业,开了这家川菜馆,韩生从那时候就开始在这里混吃混喝,基本上混成了餐馆的大客户,所以人家老板对他非常重视。
三个龙海人就在客厅里开始放开喝,这顿酒一直喝到凌晨两点半,稀里糊涂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喝酒的过程中,从韩生嘴里了解到他这四五年是怎么在羊城度过的。
一个字,就是混!
不过这小子的混社会,是很怂也是很傻的。
在外面跟朋友们花天酒地,也都是他买单,所谓的好哥们儿好兄弟,感觉都拿他当凯子。
听完这些,叶炳文和马向远都对这小子带有同情了。
第二天。
上午九点多,叶炳文和马向远先后醒来,简单洗漱了下,就拿上韩生的车钥匙,开着那辆帕萨特前往了羊城市局。
昨天晚上喝酒时说好的,后面这些天,这两天就归他们办案用了,而且是韩生再三承诺。
于是。
这两人也不客气,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来到羊城市局时,五支队那边正在审讯室审讯犯人,队长方彪等几个人站在外面,一个个满面油光,闷头抽着烟,看起来一夜没睡。
见状,叶炳文和马向远诧异地对视一眼。
“方队,什么情况?不会刚回来吧?”
“你以为呢?”
方彪一脸胡子邋遢地道:“这帮粤西仔很难搞的,我们几个兄弟跟着他们在火车上跟了一晚上,凌晨四点时才把人抓到。”
这就是抓贼抓脏。
这些扒手在火车上行窃,肯定要选凌晨后半夜人最困乏的时候,所以五支队这几个刑警,跟反扒大队合作,就跟着他们跟了一路,当场把人抓获,然后带回来审讯。
“辛苦辛苦!”
叶炳文竖起大拇指赞佩道:“我还以为你们昨天晚上,只是去火车站一带蹲守呢,没想到还上了火车。”
“肯定要上火车的啊。”
方彪不知道多久没好好睡了,眼珠子都赤红道:“不过可惜啊,一晚上就抓了两个人,剩下的粤西仔肯定收到了什么风声,马德,再去他们老窝时,人全都跑光了。”
“人都跑了?”
马向远听得直皱眉头:“打草惊蛇了?”
“是啊。”
方彪三两口将烟头抽完,嘴里吐出白烟道:“没办法啊,我们的计划是先抓两个小贼,从他们嘴里敲出来证据,起码证明……杀了袁兵的人,就是他们那一窝的。”
“只要有这句话,我们才可以跟火车站分局的同志联合把整个粤西帮给一窝端了嘛……”
“谁知道会搞成这样子?不过你们来得刚好……”
方彪操着一口浓浓的粤语普通话,一拍叶炳文的肩膀道:“炳文,你是跟他们交过手的,我们弄了一些假的道具,你看看当时差点刺穿你心脏的是哪一种。”
“跟我来啦……”
所谓的道具,都是五支队从五金市场上购买的各种各样的铁丝钢丝,然后用钳子将截取了差不多一尺长。
总共差不多六七种,最粗的跟一次性筷子那么粗,最细的就像一条线。
“来,炳文……”
到了这些东西跟前,方彪一手搭在叶炳文肩膀道:“看看,有熟悉的嘛?找到那种类似的,然后你进去诈那粤西仔。”
叶炳文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先确定他们是不是杀手,或者认不认识杀害袁兵董四海的人。
“这个吧。”
叶炳文挑选了那根最细的铁丝,可放在手里一掰,却发现很软,下意识便道:“这也不对啊,得是钢针吧?”
“那么长的钢针,不好找啊。”
方彪无奈道:“你先用这个,试探一下嘛。”
“行!”
叶炳文点了下头,就拿起这根铁丝,扭身便朝审讯室走去。
只是。
叶炳文现在心里头对五支队的立场开始持怀疑态度了,前天刚到羊城,由于双方第一次接触,并不了解太深,可通过这两天的共事来看,很不对劲。
五支队办案看起来雷厉风行,迅猛得很,可一触碰到关键点,宗辉发生意外。
例如抓捕火车站粤西帮这些人,正常来讲,一般会选择兵分两路,几名刑警和铁路乘警合伙在火车上布控,另一路则负责在粤西帮平时的总部蹲守,就算不抓人,也得防止他们逃跑。
可五支队只是在火车站抓了两个小贼,却让大部分人都跑了,这可不像一个老刑警的风格。
因此,叶炳文的警惕性不得不一度加强。
审讯室里,这名被抓的粤西仔是个瘦猴,个头顶多一米六五,二十多岁,小脑袋小身板,精神头却干练得很,眼珠子贼溜溜的。
叶炳文进去的时候,五支队两名刑警正按部就班地审着呢,问了半天,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当看到叶炳文出现后,那名粤西仔的注意力一下就放在了他身上,带着几分警惕打量了好几眼。
叶炳文却一脸诡谲的笑容,先是到了审讯桌前,拿起笔录本看了看,上面写着这名扒手的名字。
“阿贵?王叔贵?”
叶炳文嘀咕着这个名字,掏了根烟,回身走到那名扒手面前,微微一笑:“抽不抽?”
粤西仔也没客气,由于双手被铐子铐着,瞪着叶炳文的目光一收,脑袋抻出去,张嘴将烟头给咬住了。
啪
叶炳文手里的打火机打着后,先是给他烟头点燃,接着又给自己点上,隔着淡淡烟雾,两人四目相对了会儿。
叶炳文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等收起打火机后,将上身t恤掀起,露出身子左边肋骨间的一道划痕,正是那晚在环亚达酒店后面,差点被杀手刺穿心脏刮破的地方。
见状。
这名粤西仔的眼神明显惊了下,再看叶炳文时,他就有点紧张了。
“不记得了?”
叶炳文就假设是这小子干的,跟着又将带来的那根细铁丝从裤兜里拽出来,往粤西仔面前一晃,吓得后者脸都绿了。
“忘了是吧?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前天晚上,在环亚达酒店1208房间,还记得吗?”
粤西仔不说话,瞳孔却越瞪越大,呼吸都跟着屏住了,手里头点着的香烟全然忘记。
“阿贵啊,你那些好兄弟可是都说了,那天晚上是你,用这个东西……”
叶炳文甩了甩手里的铁丝:“差点把老子给做掉,其实你说不说,也不重要了,有你那帮兄弟指认,他们的话就是证据。”
这名叫王叔贵的粤西仔脸色愈发难看,以肉眼可见的变化阴沉下来,他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
闷不吭声的表情下,全是惶恐紧张,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
“不是唔啊,是阿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