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守护着柳楠的人不是我猜测的林建中，那么真正的林建中，你们有线索吗？”
“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如今警方的侦察技术这么发达，信息抓取那么高效，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就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吗？”谭茹有所怀疑地反问。
“话是这样，但事实也是这样，对林建中的通缉警方一直没有中止，但他的确在这么多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点上，我可以保证，没有隐瞒。”
听到宋剑这样说，谭茹的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个离谱大胆，但却又不可忽视的想法，沉吟了两秒后她再问，说：“那……你们警方觉得，他还活着吗？”
宋剑听出谭茹是怀疑林建中可能已经不在世，有明显的诧异。倒不是觉得这个答案的方向令他惊讶，而是觉得谭茹思考事情的方式，太不像一个普通人的模式。
作为警员，他可以通过多方渠道去推导研判，通过线索拼凑，产生通缉目标很可能已经不在世的怀疑。但对于谭茹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讲，一般情况下，听到一个逃犯能消失五年毫无线索，更多的人是怀疑对方藏匿得好。直接这样想到对方可能已经死了的人，太少见。
最终，宋剑微微眯眼后摇摇头，说：“不确定。”
谭茹点点头，心中有了大概的理解。也就是在这时候，之前曾一起问过话的中年警员走出来，正式通知谭茹了一则消息。
警方对谭茹给出正式通知，综合考虑到她此次行为的性质没有造成其他公民的实质性伤害与损失，又念她是初次有这种行为，所以决定只给出一个行政警告。
谭茹对这样的结果没有意外，礼貌的表示了感谢与接受，签阅了文件后交还给处理的警员，在询问确认自己可以走了之后，站起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谭茹又回头看向宋剑，询问宋剑除了案件研判，他个人对雨夜花匠是怎么看待的。
“雨夜花匠，不论被说得再好听，艺术加工得再玄妙美丽，但其根本的本质也只是三起谋杀凶手。以自己的主观情绪，非法剥夺了三个公民生的权力，就是违法。而我作为警员的职责，就是将犯罪违法者绳之以法，维护法律的公平公正性。”
“宋警官。你会一直这么坚持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立场吗？”
“当然。”宋剑回复的斩钉截铁。
听到答案，谭茹微笑着再次道了句谢谢，称很高兴认识宋剑，然后挥了挥手后低头走下台阶，进入已经雨停的漆黑夜幕离开。
“刚才，她问了你不少事情吧。”望着离开的谭茹，中年警员端着保温杯过来，与宋剑并肩立定朝外看去。
“师傅，我保证，绝对没有透露不该透露的案件信息。”
“我知道，我知道，别紧张，你的职业操守我还是很相信的。我想的说是，你难道没觉得，从一开始她故意穿着一身湿衣服坐在那儿，或许就是为了等你过去问候她吗？”
“这……”
“知道你不想说案子的事，才避着她，但人家不急，不会上赶着吵吵闹闹要你解释。就坐在那儿，吃准了你这人心软，年轻，会有恻隐之心的过去关照一下。可不就把你套住了？这小姑娘，好利的眼神儿，好深的心思呀。”
“经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还真是。”宋剑微微眯眼，不过之后又笑了笑，说：“不过，她找我了解信息应该是会去劝她大姐，如果她作为家属能打开谭蒙的嘴，主动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也是好事。”
“宋剑，你不觉得，这个谭茹有点奇怪吗？”
“你是说，她对警方的态度？她的父亲李道义是被判了死刑的杀人犯，当年案子很大，闹得非常轰动，导致他们全家不得不改名换姓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所以，我觉得她对涉及案件与警方相关的事情有些心理阴影，是正常的。”
“我能理解她怕在公众面前露脸，也明白可能对警方有戒备心，怀有不信任，这些都没什么可说的。我是说，她这个人的态度，说话做事的方式，很异于常人。”
“你还是觉得，她调查柳楠的事情起因，很不合理。”
“你想想，有多少人仅会凭着直觉，就去没日没夜的监视自己的邻居，收集所有垃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呢。”
“这一点，她的确是做得很极端。甚至，有些偏执。”
“心理学上有一种分类，叫高敏感人群。这种人呢，天生就比大多数人要机敏，六感要更强，心理素质或是智力也会比常人高。”
“你是说，这个谭小姐，很像这类人。”
“她没有钝感。全身上下透着机敏，太锐利了，像没有销而只盖了一层布的利刃。你知道，这种人最合适干什么吗？”
“什么？”
“警察，或者，罪犯。”中年警员拍了拍宋剑的肩膀，拿着自己的茶喝了一口，转身回去了里面的办公室。
从警局离开的谭茹并没有回家，她开着车的同时给付骄阳打去电话，说车子有点小问题要先处理一下，晚点才能到家，让他先睡。
付骄阳第一时间就询问她在哪儿，要立即赶过来，谭茹笑着让他放心，在家照顾好两个孩子，阳台上给自己留一盏灯就好即可。
谭茹当然没有去修车，而是按着早先记下的医院信息，找去了柳楠目前所在的医院。
从医院的夜间急诊大门进去，谭茹穿过忙碌的夜班急诊大厅进入消防楼道，上到二层科室打着手机的光亮走了一圈，最终看中一件规培生的白大褂，取下来套到自己身上，然后再转回急诊大厅，进到夜班抢救室内，穿过一道道帘子寻找柳楠。
在最里面的角落处，谭茹找到了正挂着药水闭目休息的柳楠。谭茹将药水的剂量调小，拉好帘子后扯了一把椅子坐下，没一会儿的功夫柳楠就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