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清早就去出那个老主顾的家政单子了,午后才能回来。你快回来吧,我和两个孩子等一起过早。”李老太太笑道。
半个小时后,谭茹提着一些路边顺手买的早餐回到了老宅院。她将东西放下后招呼外婆与两个孩子上桌吃饭,林阳一见到谭茹就分外热情地扑上来,二话不说紧紧抱住了谭茹的腿,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叫“小姨”。
谭茹看出小姑娘是很想自己,就多容出了几分耐心,蹲下身子安抚她,与她特意多说了几句温柔劝慰的话,将她抱到餐桌前坐定。
对于忽然的临时回门儿,谭茹向李老太太的解释是忽然想家了,就想回来看看。可这样的借口明显是漏洞百出的,因为她明明一天前才回来过,当时走的那么匆忙,怎么就会又一夜之间心性大变呢。
不过,李老太太看破不说破,脸上依旧笑呵呵,劝谭茹多吃点。直到谭茹吃完早餐,没有了别的理由,不得不主动谈及来意,开始旁敲侧击的询问李老太太,谭蒙旧屋的钥匙现在放在哪儿。
“你要开她的房间?要干什么吗?”李老太太立即放下筷子询问。
“我想去谭蒙屋里看看,不干什么,就是看看,想了解一下她的生活。”谭茹回答。
“自从她去世……哦不,自从她离开松城后,那间屋子就被她锁起来了,你妈妈不许打开门,更不许人进去,钥匙放在你妈妈自己屋里。你要是偷着开门进去,她知道会发火的。”李老太太面色忧虑的说道。
“之前不让人进,是因为以为大姐不在世了,她怕睹物思人才锁死了门不让打开。现在既然知道大姐还活得好好的,其实应该就无所谓了吧。房间得该打开透透风,万一哪天大姐回来了也好住,不是吗?”
“茹茹,这话你也就冲我说说,哄哄我罢了。你要是真觉得这理由站得住,怎么还要特意盯在你妈妈不在时过来呢。”
“我……我只是不想和她争论,伤精神。”谭茹有点心虚地回避了眼神交流,低下头再秒之后索性又不再找借口理由,将心一横,沉了沉气,说:“算了,我直接说吧,我就是想进去找找东西。因为大姐,咱们家现在被人记起来了,有很多人重提当年爸的旧案子,我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否则咱们家以后再没半天安宁日子可过了。”
“重提旧案子?谁提的?”
“奶奶,这事儿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现在网络消息传播的速度快得惊人,就在我坐在这儿向你解释几句话的功夫,看到我爸旧案子的人可能就瞬间多出了几千几万。这种传播您能理解成跟感冒一样,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四传十六,没有尽头。您如果想咱们家好,就帮我找找钥匙吧。”
看谭茹说得直白又慎重,李老太太就知道事情是真的严重起来,略有两秒的思索后起身离席,招手示意谭茹跟着自己走。
老太太回到自己卧室,让谭茹搬来一把椅子放到衣柜旁边,站上去将衣柜顶上的一只笸箩取下来,在一堆针线杂物里好一通翻找后抽出一串挂满了钥匙的铁丝环,她再眯着眼睛一把一把的翻找过后最终滑下一把钥匙递给谭茹,
“她把你大姐屋里的钥匙放在自己屋里,但是这家里所有屋子的锁匙我都备了一把在这儿以防万一,哪天丢了临时进不了门。你去试试能不能用吧。”
接过钥匙谭茹就立即转身要出去院子里开门,李老太太看着她出门像是想到什么,又急忙唤住了她。可在谭茹回头询问李老太太有什么事儿时,李老太太又只是嚅了嚅唇没说话,仅一如平常那样慈祥平和地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想说,茹茹呀,咱们家是经历了许多风浪才有这么些年平静的日子。能看着你出生,长大,到如今成了个大姑娘眼看着就能成家嫁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如果可以的话,一定不要再像当年那样再来一轮儿,我老啦,再没办法更没精力带着全家更名换姓的重活一遍。我日子也不多了,往后只想安度晚年,安安心心,问心无愧地到地下见先人,见你爹和爷爷,就知足了。”
听到李老太太说起这样煽情动容的话,谭茹心中柔软的部分被触及,微微抿唇走回到李老太太面前,伸手轻轻扔抱了她,说:“奶奶,你放心,这次肯定不让你再那么委屈难过。我长大了,这回由我来保护你们。正是因为想要保护,我也必须要这样做,去主动面对这些事。”
“胳膊拧不过大腿,当年就是那样的结果,现在又真的能不一样吗?”
“放心吧奶奶。相信我。”
轻轻拍了拍李老太太的后背,谭茹又迅速转身,马不停蹄地小快步跑向谭茹的房间所在,想着抓紧时间在谭珍兰回家之前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谭茹的房间有整整五年没有打开过了,钥匙插进锁孔时锈涩难动,但好在最后还是打开了。随着门被吱呀推开,一阵久未晒过阳光的潮湿腐霉的味道,夹杂着门顶上落下的灰尘扑面而来,让谭茹忍不住捂鼻后退半步。
在适应了房间的奇怪味道后,谭茹沉了沉气才再次进入室内,摸到灯具的开关按下去,屋内的灯却丝毫没有反应,显然是年久失修后已经坏掉。于是她走到窗边挥手拉开窗帘,却不想先是一只老鼠窜过去,窗帘也在她一拉之下,因为年久失修而哗的一声直接垮落,扬起一大片灰尘。
在一阵咳嗽声中,房间内终于有光照进来,谭茹回头环视四下,觉得眼前所见熟悉又陌生。房间是通透的双向窗户,里墙一扉四开页的推窗,外墙临院的是另一扉,一张木制大床在屋中间顶头靠墙摆着,床对面的墙上错落悬挂着谭蒙从小到大各个时期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