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去学校送东西,你和几个人在一起打球,其中就有付骄月。我走的时候他过来主动和我打招呼,说和你还是朋友,知道我是记者,有个信息想向我爆料。他提供线索素材,我卧底工厂,找到一个黑心作坊产业链。后来,他就做我的线人帮了不少忙,但直到他的信息被曝光前,我并不知道他和谭家有那样的关系。”
“姐,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找人做线人,就有对待当线人的规则,低调保密,非必要不要直接接触,对比任何人都不多讲。这是线索,也是对线人的基本保障。现在来想,他也就是知道我不会跟任何讲,才那么大胆放心的来接触我。”
“他……不会真从你手里得到了些信息吧。”陈广林试探性的问。
颜锦书叹息一声,微微垂下眼睫,陈广林就得到了答案,心里咯噔一响。
“我以为他能信任,所以就跟他讲了,关于谭家和灭门案的一些信息,方便他行动。但在跟着老猫到青山后他就失联了,直到我在网上看到他,才认出他。”
“也就是说,付骄月看似是被老猫和我主动找到的。其实,也很可能是反向钓鱼,还早早和你打关系,从你手里套信息。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谭茹?如果付骄月一年前就开始有意识的接近你,拉关系,那么他现在做的事就是早就计划好的。”
“不能说,至少是现在还不能。”
“为什么。”
“如果我说了,谭茹可能就再不会相信我,破坏我们现在的合作关系。我试着联系付骄月很多次,都没结果,现在束手无策,阻止不了他要做的任何事。向谭茹说几句抱歉,意义实在不大,那就暂时什么都不说不做,等看清付骄月接下来要干什么,再去补救。”
“也是。看过付骄月的直播,我觉得她男友的这个弟弟想报复她,不是一天两天。就算没有你,也会从别的路子上获取信息,一样报复。”
“你都能看出来,以谭茹的聪明程度肯定也会明白。说白了,这些事情对我们调查的案件本身其实意义并不大,只是一个相关枝节,她们的家庭私人恩怨。我们外人,非必要,不多去介入才好。”
“那,就看看这个付骄月接下来要干什么吧。”陈广林点点头。
一如颜锦络上掀风引浪,并不止于对谭茹个人往事的曝光。在距离第一场忏悔直播仅一天后,付骄月在网上更新了一份录播,全程长达五小时,是他前去警局自首,配合调查,之后又等到当事人谭茹抵达,签署谅解同意书,他重获自由。
因为事情走向的转折过于离奇,观看人数激增,众说纷纭,很快成了各大平台的热议事件。
视频放出半小时后,付骄月做出二次直播预告,这次预约观看人数轻松突破百万,将于晚下班高锋期准时开播,在大众回家的途中送上喜闻乐见的八卦。
与此同时,另一边,老猫的女友在进入到问询室后,坚持说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老刘将告诉她,通过从宾馆取得的偷拍视频的对话已经可以得知,老猫对副主编及费奥娜的威胁勒索都是女友的建议。如果她不肯配合调查,一旦被动调查定性,那么她将面临的是很严重的指控。
“这种偷拍不合法吧,你们警察不该去调查这家宾馆吗,怎么还把我这个受害者抓起来。谈恋爱违法吗,地下恋违法吗,我们就是分手又复和了,打算去露营,但后来我们又吵架了,我直接走了,他发生什么事都和我没关系。”
“我们的同事联系上了新知社副主编的妻子,从对方口中得知,她与副主编已经离婚一年,原因是副主编有了新女友,是个女大学生。她向我们提供了一些素材,是那位女大学生曾匿名向她示威的信息。那位女士很善良,不想伤害一个年轻女孩,所以没有和对方对质,将事情闹大,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那个女孩儿是谁。这些,我想你应该不会陌生。你,就是他们婚姻的第三者”
老刘给出一些信息截图界面,女孩儿的脸由惨白变得涨红,双手紧紧攥住。但是,她似乎早就想过各种可能性,知道这最多也只是私德方面的问题,不涉及法律,便又镇定下来,不予以理会。
“你们都说了是前妻,那应该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一个离婚男人找新女友,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我年轻一点而已,法律没规定谈恋爱一定要找同龄人。是,我们是恋爱了,忘年恋,不犯法吧。”
“老猫死了,那位副主编也死了,被威胁过的人因为顾忌名声绝不会报案和警方配合。能证明你干过什么的人都不会开口,你想的挺好,难怪能这么嚣张。”老刘点点头。
“你们怎么说都行喽。”
“别急,话还没说完呢。但要是,你以为死了的人其实还活着呢,那可就是两码事。”
“什么意思?”
老刘走到女孩儿面前,翻转手机展示一份实时监控,是副主编正躺在床上借着吸管喝水的场景。他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绝对还活着。
“怎么可能,明明到处都是消息,他已经去世了,这肯定是假的。”
“警方办案有规章,不会用假材料诱供,你可以放心。我们的同事现在就在他身边,他已经决定和警方坦白一切,你最好也抓紧时间和机会。自主坦白和被动指证,性质完全一样。”
闻言,女孩儿的脸瞬间煞白,如遇迎头一击,重重跌靠回椅背,再无之前的嚣张。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警示标语,坦白从容,抗拒从严。
在意识到事情出现了最严重的意外,她所有的完美构想都已经不复存在后,终于再坐不住,心理防线破裂,埋头哭泣起来。她承诺自己会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所有事情,只希望这些信息不要被公开,她还想回去上学,还想有个未来。
另一边,护士离开副主编的病房,宋剑才从门外走进去。
望着窗外的副主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宋剑,丝毫没有意外,再重新将目光投向外面,指着天天际成群绕飞的群鸟,问宋剑认不认识那是什么鸟。
宋剑朝窗外看过去,摇摇头,说自己不是鸟类行家,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