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甄珍兰夹着菜的筷子停下，扭头看向谭茹质问：“你去那儿干嘛。”
“去了解大姐从前的生活。”
“谭茹，你有完没完了。你在外面接受什么采访，对谭蒙的生活说三道四的，现在闹得像个笑话似的，你还不满意吗。你还想知道什么，还要将事情闹得多难堪。”谭珍兰立即提音量。
“采访的事是我失误，我也是被骗了，但我没说三道四，故意使坏。”
“你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谭蒙还活着的事，你故意瞒了我们那么久，却一个人跑去汾城搅和风雨，你说是意外。你是厉害了，和警察都合作上，帮警方破了大案子，是不是得了什么奖励呀，现在都舍不得撒手了，又查到你大姐身上了。你想查到什么？你是不是非得给你大姐安个罪名，你才死心。”
“正是因为要替大姐平冤，帮她正名，我才要弄清楚。”
“你真那么好心？我看你就是自己想出风头。现在和警察律师搅合在一起，想着法儿的从自家人身上挖料，在网上弄得风风雨雨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出息。你这点出息当年怎么就没有呢，怎么就不能好好上个大学呢，非要作贱你大姐的一片心意。要不是你，你大姐犯得着一门心的想假死，脱离咱们家吗。谭茹，我问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我们这个家非散了，非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才肯甘心。”
“谁和你们说什么了。”谭茹警惕地意识到谭诊兰的话不太对劲，目光转向院中还没收拾的桌子，见到那儿摆着一只茶杯和一些干果，是家招待外人的标配，又问：“今天谁来过？”
“你要是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怕谁来，又怕谁告诉我们什么。”
“我没有怕。正是因为不怕，我才要去查。如果我不查，又怎么会知道大姐原来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妈。大姐真像你说的那样，除了我这个妹妹拖后腿之外，就一切安好，幸福美满吗。我不查清楚，怎么能证明，大姐想脱离这个家不是因为我呢。”
“你什么意思。”
“大姐来到松城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她遇到过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从李蒙变成谭蒙，大姐除了姓名之外就没有点其他的改变吗。”谭茹微微前倾身子，隔着餐桌询问谭珍兰。
“没你之前，她很好，一切都好。”谭珍兰忽然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噌地一下站起来。
“妈，我就是问问，你怎么还急了。你这么急，反倒说明我问的没错，你也知道大姐有不对劲的地方，是吗？从青山镇搬来松城，大姐的精神情绪出了问题，只是你们不愿意正视，宁愿相信她就是过得幸福开心，掩耳盗铃地假装一切都好。”
“你不要想着胡乱扣帽子给她，说她有精神病，来给你自己推脱洗白。”
“是你们不要再推脱了，不要再逃避洗白自己。大姐想脱离这个家，不只是因为我谭茹，同样也是因为你们，因为这个家的一切都令她绝望。”谭茹也提高了声音，猛然站起身。
隔着餐桌，母女二人目光对视，谭珍兰咬紧牙关，双眼似是有火光要迸发出来，高高的扬起了巴掌。谭茹则也丝毫不畏惧退让，迎视着这滔天的怒火，眼眶睁大着，就等着对方的巴掌落下来。
气氛剑拔弩张，林太与林阳都感觉到对，从椅上滑下去一左一右的贴到李老太太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害怕被这场争吵波及。
良久，谭珍兰的巴掌到底还是没落到谭茹的脸上，而是缓缓垂下去，脸上忽然露出一种自嘲的笑意，说：“我究竟是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儿，谭茹你真的是来讨债，是来折磨报复我的吧。”
“妈，你只爱大姐，那本可以不生我。可你既然选择生了我，就得认！”
闻言，谭珍兰久久没有出声，似是被谭茹这样的态度与言语所震惊到。
之后，她又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像是所有的怒气都被更大的某种情绪冲击掩盖，继而大笑起来，随手推开自己面前的碗筷，踢开自己身后的椅子，转身一路笑着返回自己的卧房。
“真是冤孽，报应呀，原来世上真的有报应。”
谭珍兰摔上了自己卧室的门，院中的争吵就算是彻底结束，林太与林阳在重新坐回各自的位置开始吃饭。李老太太起身，取一副碗筷放到谭茹面前，提醒她趁热吃些东西，但谭茹却丝毫没有胃口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茹茹，我是不上网的，不知道网上的事。但是，也知道你爸的案子少一个人知道，我们这个家就多一份安全。就算你不在意，可也想想林太和林阳两个孩子还小，一切就此为止吧。是也好，非也好，已经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改变，凡事要朝前看。你就不要追究了，就让这事儿过去吧。”李老太太叹息着出声。
“奶奶，我如果不追究，怎么会知道，原来连姐夫与大姐的恩爱都可能是假的呢。”谭茹的目光缓缓瞥向李老太太。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李老太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大变，之后又立即像是逃避一般的收回目光，夹起碟子中的一块鱼肉开始剔刺。
“奶奶，所以，你是知道的。”谭茹微微蹙眉，看着李老太太心虚的反应，她既意外又有一肚子的疑惑。
在谭茹的心目里，李老太太是善良明理的长者，一言一行都那么和蔼可亲，对后辈的爱更像是如空气一样的存在。如果谭蒙的婚姻有不幸福的地方，那她应该是会为大姐出头的人。可是从眼前的表现来看，她即知道谭蒙的完美生活是假象，又在这么多年里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还配合扮演了假幸福戏码里的圆谎角色。
静静地看着李老太太挑完了两块红烧鱼的刺，分别放进林太与林阳的碗里，谭茹依旧没有放弃寻求一个答案的心。李老太太深深叹出一口气，也终是不得不妥协，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