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夫欧阳,其实也是青山镇人,他和你大姐从小就认识,那时候欧阳的爸爸是镇上唯一的木匠,谁家打柜子家具都要找他们。在我们家搬来松城定居后,就和青山镇的一切断了往来,欧阳是找了你大姐很久,多年后才终于找到我们家。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太想他和你大姐结合的,就像是又跟从前的人扯上了关系。可他说,他很喜欢你大姐,把她当作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当作生命的意义,早早就打定了主意想和她过一辈子,希望我们能成全。他为了你大姐愿意放弃从前的一切,也和我们家一样,跟从前的所有人与事断绝往来,搬来松城生活,和你大姐去同一个工厂上班。我们是看到了他的诚意,才支持他和你大姐恋爱到结婚……”
“好的开头,不一定就有好的后续,后来姐夫和大姐的不不和睦,你们知道,为什么没做点什么呢。”谭茹反问。
“夫妻本来就是大写的两个难字,哪家没有争吵,没有过摩擦呢。欧阳其实已经比太多人强了,他和你大姐能走到一起是缘分,天意。”说到这里,李老太太抬头看向谭茹,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目光望着谭茹,握上她的手,说:“茹茹,别追究那么多了,真的。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一切到此为止吧,当是奶奶求你了,收手吧。”
李老太太的请求让谭茹有一刻心软,她几乎就要被说动,为了不让这个年迈的长者心中不安而让步。可是手机就在这时候传来一则简讯,她低头看向屏幕,见到是宋剑发来的一张银行流水照片。
看到照片,谭茹像是瞬间又清醒过来,想到自己曾经所背负的一切委屈,心中的不解,和眼前其实已经无逃避的局面,她又只能咬咬牙从李老太太的掌中抽回手。
翌日清早,谭茹早早的在本城最大的商场外面等候。不多时,一辆黑色奔驰车驶至广场上掉头,谭茹立在原地招了招手示意
车子驶近到谭茹身边停下,车窗摇下后露出欧阳华秘书的脸。秘书说欧阳华今天病了,所以不能按原计划到商场来视察,工作由自己代劳,而原本与谭茹约好在这儿的见面,也改成了由秘书接上她去欧阳华的住处。
坐上欧阳华的奔驰车,由秘书陪同,约一个小时后谭茹到了市中心森林公园旁边的一处豪华小区内。
欧阳华的住处是一套高层大平层,数百平的豪宅以白色为主色调,极简的装修风格,整个室内一眼看过去几乎尽是白灰黑三色,没有半点非必要的杂物摆放,干净得像是橱窗的样板模型。
谭茹到访时,欧阳华着一身黑色丝绸质地的居家服,靠坐在宽大的阳台上欣赏着城市景观,身边的桌上放着两只水杯,似乎在谭如来之前刚刚有客人来过。
秘书将人送到后识趣的儿的离开,谭茹走到阳台上,欣赏了一眼栏杆外的风景后看向欧阳华,依旧以“姐夫”称呼他,客套地询问他身体好些了吗。
闻言,欧阳华靠在那儿并不为所动,似乎并不愿意在这种客套上浪费时间,而是远眺着城市,直接出言切入主题。
“我看过警方的通报了,看来你在汾城应该没空手而归,把你大姐假死的事弄清楚了。你现在来找我,是想问我关于她当年假死的事,知道多少吧。”
“所以,她的假死,你知道吗?”
“你在套我的话。”欧阳华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谭茹,随后又笑了笑,说:“你不是已经去保险公司查过单了吗,何必还要明知故问呢。”
听到这话,谭茹略有点错愕,没想到欧阳华居然已经知道自己在背后的调查。看来,保险公司的人如今和欧阳华的关系还是不错,早早已经通气。
谭茹觉得,既然欧阳华已经知道自己的调查,那她也不用多掩饰,就一字一句的认真询问出了那个核心的问题,说:“姐夫,当年你追加保险没多久,大姐就消失了,真的只是巧合吗。我大姐假死,你有没有份儿。”
“你不应该问我有没有份儿,应该问我,有多少份儿。”欧阳华望着着城市上空盘旋飞过的群鸟,侧手取过杯子浅浅饮了些水,说:“你想的没错,我一直知道你大姐没有死。甚至……当初在那个女人顶着她的身份死于熔炉后,还是我去第一时间通知你大姐别再露面,以免被人发现身份顶替的事。也是我将她藏起来,然后再悄悄的送她出城,替她安排好行程车票,看她奔向一个新的未来。”
难怪,当初欧阳华应警方要求前去配合汾城调查,但却执意不见谭蒙,表现得也那么冷淡漠然。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寻,直到此时亲耳听到真相,谭如才恍然明白。
“我不明白。你不是深爱着我大姐吗,怎么做这么荒唐的事。”
“是呀,我当然爱她。也正因为我曾无比深爱她,所以才要那样做。放她离开,随她的心意,成全她,让她走。”
“就是因为她不想再背负杀人犯女儿的标签,所以才只想逃离吗?你们那样青梅竹马的感情,为了她愿意背井离乡,又说舍弃就能舍弃吗。”
“青梅竹马,多好听。不过可惜,我与你大姐的故事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就是没有你想的那种美好。”欧阳悠悠说着,目光微侧,上下扫视打量谭茹,露出一种近乎轻蔑的浅浅笑意,又说:“谭茹,我真的很讨厌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时,你还是一个孩子,我就讨厌。你大姐是那么的包容你,我爱过她,所以也尝试爱屋及乌,能像看待大多数普通人那样看待你。但事实证明,你真的不值得谭蒙的付出,也不值得任何其他人,比如我的迁就。现在,你坐在这里和我对话,看着你那种幅无辜的样子,我觉得你更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