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归宁
人来人往的书肆内。
听见王嬷嬷要求,店老板都乐了。
自古以来,说书先生口口相传的故事。
要么是歌颂为民请命之人,要么是舍身求法之人,要么是离奇曲折的故事,要么是天马行空的幻想。
总之,都是对老百姓有过贡献或让人感兴趣的。
就算是帝王将相所谱写的“正史”,也往往掩盖不住这些伟人的光辉形象。
而沈家,有什么?
有个攀龙附凤的状元郎沈确么!
王嬷嬷说出要求时声音不低,恰好有位学子与他相识。
昔日高中状元,沈母大肆宴请宾客,他是受邀人之一,见过这位王嬷嬷,想着是个乐子,立马将此事宣扬开来。
“听说状元郎的母亲要为自己著书立传,广邀说书先生传唱呢。”
大街小巷传着这句话。
最近盛京比较太平,除了祝卿安的十里红妆为人津津乐道之外,再无其余趣事。
这话一出立马像插了翅膀般,传遍大街小巷。
春风楼三楼包厢,正有学子举办宴会,沈确赫然在列。
“沈兄,听说沈老夫人想要著书立传,可有此事?”
此人一直看不上沈确,觉得他总是端着,装作不慕权贵的样子,显的别人俗不可耐。
如今找到机会,定要用力嘲讽。
“哪有的事,母亲只是家中闲谈,感慨几句先人伟岸,才会被众人争相传颂。
谁知家中刁奴为了讨好母亲,竟私自来到书肆,想要效仿先人,询问这项事宜,才被诸位听到,其实都是一场误会。”
沈确脑瓜子确实好用,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仿佛都是刁奴为讨好主子,私自做出贻笑大方的事。
“刁奴居然如此大胆,沈兄你可不能姑息,这等奴才,必须发卖了事。”
“是,是,林兄教训的是,沈某受教了。”
说话者是从三品京官光禄寺卿之孙,沈确不敢托大,连忙回应。
殊不知这边刚解释完,沈母那里就拖后腿。
有那相熟人家上门打听。
“沈姐姐,不知出书是何流程?我家小儿说了,若父母对社会有重大贡献,对孩子大有裨益。
若是在皇家那里挂了名,未来晋升更是轻松许多。您有这方面经验,给我说说呗。”
哈?
沈母听见这话愣住。
她只是想被说书先生歌颂一次,怎么就有了出书经验?
眼看人家都求上门,说不定这事传的四邻皆知。
自己可是状元之母,有身份的妇人,一定要端着,不能露怯。
“这事你可问对人了,我跟你说……”沈母假装很懂,瞎编一通将人忽悠走。
听的熟人心满意足,出了沈家门就开始宣扬。
而沈母,犹如被架在火上烤的火鸡。
这书要是不出,里子面子全都丢完。
“王嬷嬷办事不靠谱,还得寻侯门世家的儿媳。”沈母心中暗暗想道。
本想等儿媳请安时侧面点点这事,谁知左等右等仍不见人,气的她饭都少吃两碗。
锦绣堂。
祝卿安正慢条斯理用膳,红袖看的有点着急:“小姐,这请安时辰都过了,奴婢听说新妇都要向婆母请安,您这……”
听见这话,祝卿安不为所动,只不过凤眸微挑,仿佛刀锋般锐利。
还没抬为小妾呢,就这般向着老夫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明明只是轻轻一瞥,红袖却感觉脖子一凉。
小姐气势怎么越来越强?病了一场还能换人么。
红袖内心感到不解,但也不敢再劝。
祝卿安的早餐很丰盛。
主食有豆腐皮包子,螃蟹馅儿的小饺子,绿畦香稻粳米饭。
粥是碧粳粥和奶子糖粳米粥。
糕点是枣泥馅山药糕,还有几碟开胃小菜。
对比婆母的小馒头,简直不要太丰盛。
有钱就是好,祝卿安深知这个道理。
慢条斯理用完膳,才带着一串丫头来到晚香堂。
作为侯门嫡女,祝卿安身边丫鬟配置很高。
一等丫鬟有四个,每月一两银子,贴身伺候主子。
二等丫鬟有八个,每月一吊钱,住在主子房里伺候。《红楼梦》中晴雯便是二等丫鬟。
三等丫鬟也有八个,每月500钱,负责洒扫等工作,没有命令不能随便进入主子房里。
当初嫁进来时由于房间不够,侯府做了削减,即便如此,祝卿安出行仍有十二人跟随。
呼啦啦一大串进入沈母院子,宽敞院门立马显的拥挤。
王嬷嬷暗暗咂舌,昨儿她怎么敢去挑衅少夫人的?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贵女做派。
祝卿安此次请安没有收敛气势,挑出娘亲特地打造的首饰戴上。
有个玉簪是先皇赏赐之物,明晃晃的闪人眼。
沈母只觉气势上先弱几分。
小声对儿媳说出诉求后,祝卿安没有犹豫。
“婆母放心,静安书肆属于侯府产业,此次被爹爹充作嫁妆交与儿媳,只是出一本书而已,三日后即可办成。”
“你办事,我哪还不放心。这不是昨儿你婶娘提起这事,话赶话说到这里。”沈母忙不迭解释。
“娘也不是那追名逐利之人,之所以想要出书,还不是为了沈家名声着想。只有确儿爬的更高,你也能水涨船高不是。”
沈母拉着祝卿安的手乐呵呵说道,仿佛真是一对亲母女。
“婆母说的对,儿媳省的。”祝卿安不着痕迹抽出手。
“若婆母没有别的吩咐,儿媳便先去书肆了。”
“哎哎那你快去吧。”
来了不到一刻钟,凳子还没暖热,祝卿安带着一众丫鬟出了沈家,前往静安书肆。
既然沈家想要名,她给就是。
不但要出书,还要将婆母捧到高处,一旦沈家有道德上的瑕疵,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书中沈确确实会读书,且情商很高八面玲珑。
否则单凭威远候府,怎可能成为文臣领军人物,一代首辅。
沈家正经主子只有三个,一旦母亲和妹妹品行有瑕,不管他学识有多好,也会受到御史攻诈。
最重要的是,在皇上那里挂了不好名声,想升到三品往上难如登天。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今儿是夫妻俩归宁日,祝卿安特地梳妆打扮,准备美美回家,告诉爹娘她过的很好。
待沈确进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祝卿安身穿淡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衬的高贵非凡。
露出纤细白皙脖颈,如白天鹅般遗世独立。
裙子上绣着几株并蒂莲,层层叠叠的纱裙,走动间花儿绽放,可见绣娘下了大功夫。
由于天气比较寒冷,外面又套了狐皮大氅。
云鬓高挽,头上碧玉簪和玉步摇两相交映。
耳上戴着同色系玉石耳坠,衬的小巧耳垂更加白皙。
沈确瞧见此处,感觉口干舌燥,想要握在手中把玩。
本就是二十多岁初尝人事的少年,恨不得日日和情人耳鬓厮磨。
加之这两日没去找林清婉,更觉腹下火热。
书中祝卿安不愿以势压人,平日见到沈确总是穿的很素淡。
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灵动。
如今不再掩盖光芒,一身淡紫服饰衬的尊贵威严,犹如九天神女降临,只能远观不可亵渎。
男人本就是视觉动物。
想到这是她的妻,如此娇艳美丽,沈确的心打开一道口子,生出一股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