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姷话音一落,时傹便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膛震得倪姷脸更黑了。
怎的这种丢脸的时候被他逮到了....
“倪姷,原来你还有这种时候呢?白降可就是怕你着急才派将士前去提醒。
谁知你话都没听完就冲着来了。”
他可就是想着倪姷会是这副模样他才紧跟着赶来的,谁知她还真是急得丢了魂。
若是让她这模样冲到大军之前,主公的威严怕是难保。
毕竟她身上还带着粉底大朵红花绿叶罩褂。
倪姷懒得理他,一把抢过缰绳调转马头往大营去。
那可是她当儿子养大的弟弟,哪里能不急。
白降也是,这么点儿小伤都得派人提前来说一声。
简直烦死了!
时傹也没再笑她,既然她把缰绳抢了,他的手也就只能放在她腰上了。
倪姷正欲骂人,便听得他开口说起了战事,遂又闭上了嘴。
时傹唇角弯了弯,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实在可恶,南靖也是这么多年没个得力的将领,想必还想着你忙着收拢万岳条约里的城池没空管他们呢。
谁知你歇都不带歇的直接便派大军攻城,还不讲道理不从边陲打,竟从中间打去了。
这一仗,赢得漂亮。”
倪姷不觉间抬高了下巴,“打仗,我是认真的。”
说完又正色道:“这一仗,白降如何?”
这话可不是倪姷不信白降,只不过是时傹在这等战事上从不偏私,更会直言,且他实在最为经验丰富,自然能比她看得更透。
时傹笑道:“白降,很好。
足够狠厉,足够果敢,武力高强,再加上胸中自有成算,自然是不会差的。
今日见她指挥,可想而知她前些日子定然已日日在脑海中演练过多次不同战况了,可见。
她也足够珍惜机会,亦足够用心。
你今日不上,日后她自然只会更用心。”
听完这话,倪姷下巴抬得更高了。
“我亲自捡回来教出来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时傹抬手冲着她的后脑轻敲了一下,笑骂道:“行了,少得意些吧。”
说罢不待倪姷再次想骂人,又问道:“你手下那个在陇西见过的冷秋,找到你想找的人了吗?”
当时她可就让冷秋抓了郁池樾的人,然后出来威慑一般,他从哪儿瞧出她要找人的?
倪姷暗骂了一句‘鬼脑子’,淡淡道:“怎的,你管这么宽干什么?”
时傹知晓她心中所想,手指在她腰间若有似无地摩挲着,笑道:“若说几月前,那是的确只能想到你要留人盯紧郁池樾。
“可你连万岳当做使臣出使的程寒枫都敢杀,可见你不是个什么讲道理的,脑子里都是歪门邪道。
“再加上听酒如霜提过几嘴她与郁池樾夫人是好友,可见你想找的定然是他夫人了。
“以他那妻管严的德性,找他夫人自然是最为管用。
“他倒是比我更早了解了你的性子,所以老早就把他夫人好生藏了起来。
你当然得派人去找。”
倪姷淡淡笑了笑,这事儿的确也没那么难猜,倒是不知郁池樾是怎么藏的人,竟然当真找不到一点儿线索。
经酒如霜那么时时提起,就算不是找她帮忙,倪姷也是真想认识认识那么个‘穷困潦倒’的宗主。
“他夫人听闻是个美人,你可曾见过?”
时傹淡淡道:“他们成婚时见过,但是不曾见过脸。”
倪姷:........
大军归营,白降一放话众人便有序地四散开了。
霎时之间,整个营地都充斥各种大嗓门。
倪姷不喜欢吵闹,可也曾下过令,战事结束回营的头一个时辰,可随心所欲说话。
现下将士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说着方才怎么出刀的,说砍了几个人,又说说帮了几个兄弟,自然是热闹的。
从前将士回营都是比着谁先能冲进伙房营的,可倪姷掌管军队却不同了,根本不可能少了将士吃食。
所以伙房营现下那巨大的空地之上竟也没多少人,可伙房营之后的小河里却是下饺子般的塞满了男人。
娜木娜揽着格日乐,两人站在岸边骂人。
“就不能走远点脱!”
“有鬼追你们不成?哪有这么抢河的?”
刚打了胜仗,洗个澡的小事将士哪里会怕她们,手上脱衣裳的动作根本没停。
“两位上将军有所不知,听闻今日是主公如霜主子在拿着勺子给将士们打菜呢!总不能熏到主子!”
“就是,赶紧洗干净些!”
“血腥气太重......”
“...........”
格日乐单手抱着头鍪,甩了甩腰后的长卷发,笑道:“主公?怕血腥气?”
娜木娜:........
一众女将士又说说笑笑地往上游去了。
倪姷这边与酒如霜穿着花花绿绿的罩褂手拿大勺站在一排大铜桶之后给将士舀着饭菜。
白降先行过来在一旁粗略地与她回禀了整场战事的得失。
在伤兵营包扎完的倪琛夹着铜盆捏着胳膊便过来了,看向倪姷时还略有些不好意思。
“长姐。”
倪姷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被人砍了三刀,还被卸了胳膊,你当真是长本事了!”
白降了解自家主子,就自己派人提前传话这事她不被骂就算好的,现下若是她在上前请罪说自己没顾好小主子,那可当真是要被当众骂一顿的。
为了自己不被骂,现下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主子身后等着她骂别人。
倪琛龇牙咧嘴了一会儿,自己现在可是正经军人,哪能受这么点儿小伤就找上姐姐磨磨蹭蹭说半晌,他瞧见那些受伤的战士也都是骂骂咧咧几句就不吭声了的。
他颤巍巍地抬起铜盆,语气中气十足。
“长姐,给我一大勺肉。”
倪姷笑了笑,抬手给他舀了勺炖得耙软的羊肉,酒如霜又往他盆里放了三个大肉包子。
“多吃些,长得高。”
倪琛瞪了酒如霜一眼,“姐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后往嘴里塞了一口大肉包子往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