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下工时间，工人们分两个方向走，一是往村里走回家的，二就是去公厨的。

　　余采薇和杨大郎孙春喜便也去了公厨看看情况。

　　大堂面积本不小，可容纳二百人同时用餐，但是饭点一到，还是显得拥挤了些。

　　沙河镇的孩子有一半是孤儿，余采薇答应免费提供餐食住宿给他们，此刻全部围在几张桌子上吃饭。

　　余采薇看了看大家晚上的伙食，萝卜虾皮汤，炒菘菜，外加一个荤菜蒜苗肉片。

　　“能吃得饱吗？”

　　男工被余采薇问话，立刻站起来，连连说道：“能吃饱能吃饱，东家你坐？”

　　余采薇笑着说：“我就不坐了，就是过来看看，你坐下吃饭。”

　　她又看向男工身边的七八岁大小男孩：“公厨的饭菜好不好吃？”

　　小男孩显得拘谨，嗫嚅着说：“好吃。”

　　许是男工也明白不好把孩子带来公厨吃饭，尴尬解释：“我家孩子在林家村朝麓书院上学，回家不太方便，就跟着我住在宿舍，没地方吃饭，所以才”

　　余采薇摆摆手，表示没事，和蔼可亲的问小男孩：“学习可好？”

　　小男孩觉得余采薇的声音很亲切，稍微不那么拘谨：“夫子夸我书背的好。”

　　余采薇说：“要认真学习，继续吃饭吧。”

　　男工以为余采薇还要说一说他带孩子住宿舍和吃饭的问题，然而余采薇问完便带着人去另外的桌子问话了，好像并不介意，让他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余采薇各处都看了看，最后来到打饭的窗口，里面正在忙碌的都是沙河镇妇人，让她们来公厨干活，主要是为她们的生计。

　　沙河镇的一些老人，也被安排在公厨，不过他们只负责忙活菜园子和公厨的摘菜洗碗等活计。

　　余采薇问：“每天公厨要用多少斤食材？”

　　管事的妇人走出窗口，恭敬对余采薇说：“糙米一天大概一百五十斤，青头算在一起五百斤，猪肉五十斤，其它调味料啥的我算不明白，有专门的人负责记录，这会人不在。”

　　光是妇人说的这些，一个月算下来，开支就得要百两。

　　余采薇没什么表态，和妇人交代几句注意卫生问题，就和杨大郎出去了。

　　到了外面，余采薇才问杨大郎：“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杨大郎说：“外村的孩子吃饭住宿确实不方便，虽然作坊有规矩，却也不好太认死理，吃住便给他们行个方便吧。但是我们方才还看到很多本村孩子，现在林家村的日子渐渐好起来，很少有人家再吃不上饭，无非是想占点便宜，不能由着他们。”

　　孙春喜接口说：“就是，本村孩子中午晚上下了学堂回家能有多远？还有人早上也要带过来，不就是占便宜吗？”

　　余采薇觉得杨大郎这么处理很好，又问：“来公厨吃饭的几乎没看见作坊这边长工，让你一直贴补酒坊，确实不应该，怪我当时把公厨盖在了作坊边。”

　　杨大郎说：“宿舍什么的都在溪南，公厨肯定要在作坊附近更方便，娘你不用多想，作坊的效益很好，贴补一点工人餐食无伤大雅。”

　　余采薇说：“短时间贴补无所谓，不能长期以往，晚上我和二郎商量商量，以后公厨开销由酒坊来出，宿舍也得让酒坊交租子。”

　　杨大郎问：“这样计较会不会不太好？”

　　余采薇说：“亲兄弟，明算账，也只有把账目算清楚，以后相处才能没有嫌隙。只要二郎那边没有盖宿舍公厨，便按我说的吧。”

　　杨大郎说：“等到二郎那边盖了公厨宿舍，我要这么多房子也没用啊。”

　　余采薇轻笑出声，她这个傻大儿啊，生意和管理都不如杨二郎灵活，优点就是实诚了。

　　“你的作坊不扩建了？酒坊那边我已经没多少东西能传授，但是吃食却不少，光是做那罐头，以后你得买自己的林地来种植，工人怎会少的了？”

　　这么说来，杨大郎觉得自己得到这么多家业，一点不比杨二郎少，母亲其实一直在为他考虑。

　　余采薇拍了拍杨大郎手臂：“回家吃饭，一会有热闹看。”

　　杨大郎不明所以：“什么热闹？”

　　余采薇笑的神秘：“吃完饭你就知道了。”

　　杨大郎心想大晚上的在村里能有什么热闹看呢？

　　余采薇两天不在家，杨景诚看到阿婆，脚步不稳的歪歪扭扭走过去，抱着她的小腿，把口水全擦她罗裙上了。

　　“阿......阿婆......抱抱......抱。”

　　余采薇顺手把小家伙给抱了起来，宠爱的在他白嫩嫩小脸蛋上亲了下。

　　小家伙笑声清脆悦耳，宛如银铃一般，引得一家人跟着笑。

　　林燕儿说：“昨个娘不在家，他闹到半夜不肯睡，非要找阿婆。”

　　余采薇逗着小家伙：“闹你娘了啊？不乖要打屁股的哦。”

　　杨景诚是第一个孙子辈，集全家宠爱于一身，还没有被打过，或许他连什么是挨打目前都理解不了。

　　抓着余采薇的衣襟往嘴里塞，乌溜溜的大眼睛似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杨四郎拉了拉余采薇的衣袖：“娘，我要吃你做的水蒸蛋。”

　　杨大郎说：“一会让佩欣给你做。”

　　杨四郎说：“不要，佩欣姐姐做的水蒸蛋没有娘做的好吃。”

　　余采薇抱着杨景诚就往伙房走：“成，娘给你做水蒸蛋去。”

　　林燕儿想着余采薇抱着孩子，不方便做菜，便跟在后面给打下手。

　　要说蒸蛋，家里个个都会，就是做不出余采薇做的那种嫩滑口感来，一点蜂窝没有，像是杨四郎吃的零嘴果冻，林燕儿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余采薇是怎么做的。

　　进了伙房，林燕儿去柜子里拿了六个鸡蛋出来。

　　“娘，你抱着景诚不方便，我来做，你告诉我方法就行。”

　　余采薇站在桌边给林燕儿做讲解：“先把鸡蛋打在陶盆里搅拌均匀，在倒三分之一的温水进去。”

　　林燕儿边做边问：“冷水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