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查清王山死亡的真相？”

　　李浩成很担心项羿一时冲动，为了查清真相，要继续和娜塔莎纠缠下去。

　　没想到项羿说：“是。但我首先得保住自己的小命，不然连王基也照顾不了。”

　　李浩成哈哈大笑：“那我就不担心了！”

　　他们没有芬兰护照，想回到中国，目前只有三个办法。

　　第一个是请娜塔莎帮忙。娜塔莎会不会因爱生恨，比她哥哥还狠，这可说不好。

　　第二个是请中国大使馆帮忙。中国驻芬兰大使馆在首都赫尔辛基，距离波尔沃小镇50公里，坐车一小时就到。

　　第三个是偷渡。偷渡到苏联境内，再乘火车回国。或者直接偷渡回国。

　　权衡之下，两人打算先到大使馆去看看。

　　还没进大使馆的门，他俩就看见曾经做过王山秘书的那个男人，拎着公文包走进大使馆。

　　警卫行礼，向他问候道：“领事好！”

　　两人一对视，又灰溜溜地坐车回去。

　　看样子，只能偷渡了。

　　偷渡，是亡命天涯的一条不归路。很多人在偷渡途中被打死打残，死后就像丢垃圾一样被丢掉。

　　女性更惨，一路都要给蛇头当泄欲工具。到了哪个蛇头地界，蛇头看上你，你就遭殃了。路上怀孕了，是谁的孩子都不知道。

　　不过相比于偷渡，在娜塔莎手下失去自由似乎更为恐怖。

　　两人打算放手一搏：从芬兰出发，走北冰洋航线。经过苏联北部，穿越苏联美国之间的白令海峡，到达中国大连。所需时间仅仅33天左右。

　　相比于传统航线先到荷兰鹿特丹，途经苏伊士运河，横跨印度洋，穿过新加坡马六甲海峡，到达中国南海时间缩短了12天。

　　说干就干。

　　次日清晨，北冰洋没有一丝风。

　　夕阳将绸缎般的海面染成香槟色。

　　大副周子瑜身穿深绿色雨衣，站在望乡轮的甲板上。

　　望乡轮是一艘二百米高的巨轮。它在昨日深夜离开芬兰湾，劈开一望无垠的海波，昼夜不息地向中国大连驰骋。

　　周子瑜经历了十五年的航海生涯，见过无数海上日出的壮美景色，始终没有家乡大连的日出美丽。

　　好在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回家了。

　　这时候，水头一路小跑，向他奔来。

　　水头又是水手长，由大副直接领导。

　　他在周子瑜耳侧悄声说：“老大，二号克令吊内有灯光，忽明忽暗的。”

　　“你带人去看过了吗？”

　　“我正准备进去，二副叫住了我，说那是电压问题，硬是不准我进去。”

　　周子瑜神色一凛。

　　前不久，望乡号遭受了海盗的攻击。

　　他们还没来得及展开防御，就被海盗击得溃不成军。他怀疑，这是因为船员里有内鬼。

　　这次回国，船上装载了许多货物，听说还有一盒苏联伊尔库茨克矿区的钻石。

　　他很担心，这次海盗会卷土重来。

　　“白天冲舱用的水龙带收起来了吗？”

　　“按您吩咐的，都没收呢，都固定在栏杆上。”

　　“好，加派人手站岗，24小时一刻都不能停歇。”

　　“是！”

　　“一旦发现海盗靠近，立即启动甲板水，用高压水枪喷射。把螺旋形刀片刺网，环绕整船一圈，这样可以阻止海盗登船。”

　　“是！”

　　“我跟你一起去二号克令吊看看。”

　　虽然太阳已经落下，但甲板上仍然燥热，咸湿的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鱼腥味儿。

　　二号克令吊在船头，隐约有灯光闪烁。望乡号长200米，虽不比开普巴拿马巨大，但从船尾走到船头，也需要些时间。

　　走到船头时，二号克令吊的灯光突然消失了。

　　周子瑜示意水头不要说话，悄悄向吊下逼近。

　　到了克令吊下，他带着防爆手电率先攀上狭窄的直梯，打开门，用手电警惕地照了一周，然后走进去。

　　水头随后也攀了上去。

　　克令吊内空间较大，单独一个控制室，控制室下层是钢丝滚筒和一堆堆设备。

　　吊内除了浓浓的钢丝油味，还夹杂一股熄灭的蜡烛味。

　　周子瑜逐一用手电查看，照到钢丝滚筒下面时，下面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他被吓得心里发毛，手电往尖叫声处照去，照出滚筒下藏着的三张棕色的脸庞，像是东南亚人。

　　“老大，怎么了？”

　　“滚筒下有人，去拿家伙，把他们弄来。”

　　“是！”

　　水头拧下一个水枪头，倒过一个空桶，猛敲一阵。

　　吊内丝毫没有动静。

　　他再用铁锨拍了几下梯子，发出“铮铮”的响声，大呼：“看到你们了！都出来！”

　　周子瑜猜测他们听不懂中文，于是大喊：“Comeoutassoonaspossible,otherwisewewilluseforce.（尽快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动武了）”

　　过了一阵，吊内才传出声音，一个东南亚老头举着双手走了出来。

　　他矮矮胖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汗衫，套着花裤头，战战兢兢地爬下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青年人，长得和老头十分相像，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他们陆续下来，小姑娘已然吓呆，像块木头一样杵在那儿，另外两人高举双手，蹲在甲板上，眼里都是恐惧。

　　“你看住他们，我去请示船长。”

　　此时，船长正一面喝酒，一面唱歌，红光满面。

　　他很信赖周子瑜，有周子瑜在，自己几乎不用操什么心。

　　而且他年纪大了，只想多赚点钱，早点退休，活儿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干吧！

　　船长听说有三个疑似偷渡客的东南亚人，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完全乱了方寸：“怎么办？”

　　谁成想，二副原本在和船长喝酒，见周子瑜要来了，就提前躲在里间。

　　听到了二人所有的谈话后，他才走了出来，劝船长说：“船长，这事您装不知道就行，我来处理。”

　　周子瑜本就疑心二副，见他突然出现，大包大揽，索性直接问他：“老二，之前你知道这事吗？”

　　“我哪能知道哦？你们说了我才知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船长问。

　　“扔海里！”

　　“不至于吧……”船长不太忍心。

　　“扔呗，反正就三箱啤酒的事。”

　　周子瑜明白二副的意思。

　　码头卸货时，有个工人不慎掉大舱中摔死了，船员们都吓坏了，但是代理看完现场后出奇的冷静，仿佛只是摔死了一只鸡，让船长拿一箱啤酒帮着摆平。

　　船长一向对啤酒情有独钟，但这次很大方，一下给了代理两箱，承诺不够还可以给。

　　结果没多久尸体就被抬走了，代理也没再要啤酒。

　　“船长，此事还需慎重。您和老二先在此商议，我去撒个尿。”

　　“大副，你尿频啊？我有三金片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