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砸摊
第二天一早,李浩成收拾完货品,准备出门。
孙家珍想起身送他,被他按回床上:“外面冷,你别起来了,再睡会儿。”
他摸了摸媳妇光滑的脸蛋,嘱咐道:“你让妈去王屠夫那里割两斤肉,晚上做几个好菜,咱们把年夜饭给补上。”
孙家珍点头答应。
李浩成得寸进尺,“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回孙家珍没打他。
寒风冷的刺骨,李浩成心里却暖洋洋的。
他担心别人抢占自己的摊位,七点就到了膑州市区。
布匹还没有铺展开,驴车旁就围满了顾客。
“老价钱,15元一米,买五米送一米。”他大声吆喝着。
这些鲜艳的布匹,为灰暗的冬天增添了一抹亮色。
裹紧棉袄瑟缩着的人们,也被这亮色激发出热情。
“我要那块草绿色的,等春天来了,我要拿它做连衣裙。”
“那块紫红色的给我留着,下个月我女儿结婚,我要用它做件外衣。”
这就是改革开放后,热热闹闹充满生机活力的世界啊。
人们不再被千篇一律的列宁装所束缚。衣服颜色也从灰黑草黄,延伸出万紫千红的缤纷色彩。
李浩成的腰包再次鼓了起来。
正当他热情洋溢地和顾客商量,十五岁的姑娘是穿玫红好还是碎花好。只听“砰”的一声,驴车被一只大脚踢翻。
五颜六色的布匹散落一地,沾染上残雪与泥污。
“姓李的,你这个烂人也配做生意?”说罢又是一脚,将箩筐里的布头踢翻在泥水里。
李浩成扭头一看,原来是郑狠。
他今日穿了条大杠烫绒的裤子。像是不怕冻一样,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系了条鲜红的领带。衬衣也不塞进裤子里,整个人显得流里流气。
赚钱要紧!
李浩成懒得跟他计较,麻溜地把布匹拾起来,喊道:“只是沾了点灰啊,洗洗就能用。脏了的13块一米,买四米送一米!”
原本顾客们对郑狠怒目而视,他娘的,辛辛苦苦挑中的布料竟然被他弄脏了!
听李浩成这么一说,大家又兴奋了起来,如风卷残云一般,将积货一番扫荡。
郑狠见李浩成不理他,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想烧了那堆布。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李浩成忍不了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郑狠拿打火机的手,另一只胳膊化作肘拳,狠击郑狠的下巴。
郑狠被一击之下,马上倒地。
“真不经打!”
李浩成认为,金庸的武侠小说里,总写斗上几百个回合不大现实。在实战中,打倒小混子基本就是一两下的事儿,比较接近古龙的作品。
他笑眯眯地对顾客说:“我有点事,大家自己挑,挑中了把钱放在小桶里啊!”语气里道不尽的和蔼可亲。
说完,他猛地踢了郑狠一脚。郑狠惨叫一声。
顾客见他如此勇猛,不敢偷奸耍滑,老老实实地往桶里扔了钱,才敢离开。
接着,隔10秒种左右,李浩成就踢郑狠一脚。中间还留给他喘气的时间。
每踢一脚,郑狠都闷哼一声。哼声刚停,第二脚就来了。
他多数只朝郑狠的大腿或者屁股踢,因为要是踢别的地方,他恐怕早被踢死了。
他一边踢,一边不忘嘲讽他:“你起来呀,不是要烧我的布吗?”
李浩成的原则一向是:尽量不动手,一旦动了手,一定要把对方打“服”,否则他以后还会找麻烦。
十几年后,郑狠回忆这次毒打时,心有余悸地说:
“开始他每跺我一下,我都感觉是被汽车撞了一下。
后来越来越重,每跺一下,像是被火车撞了一下,我已经喘不过气来,我真希望他能拿刀快点杀了我。
我还被一脚跺在了脸上,把我的鼻梁骨跺断了,我以前要比现在帅很多。”
踢得差不多了,李浩成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命令郑狠:“给我大声招呼客人,声音小一点就揍你!”
淫威之下,郑狠肿着半张脸,流着两道鼻血,笑得比哭还难看,对过往行人喊:“化纤布,化纤布,又便宜又好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晌午时分,所有的布匹清售一空。
李浩成拍拍郑狠的脸,很是满意:“走,哥哥带你去吃猪肝面!”
面馆里,李浩成点了两碗猪肝面,加麻加辣。
他对郑狠说:“这家店的猪肝面最好吃,就是贵,我以前舍不得,今天破费请你吃一碗。”
郑狠被打出了内伤,而猪肝面太辣,吃得他咳嗽连连,吐出一口血来。
李浩成语气一冷:“怎么?不好吃?不给哥哥面子?”
郑狠被揍怕了,哪敢说不好吃?他把嗓子里的血咽下去,呼噜呼噜地吸起面条来。
“你对未来什么打算?”李浩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半截面条还挂在嘴边,郑狠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小时候靠打架卖狠,成为村里的小霸王。
长大后跟着开赌房的哥哥混。招呼他上哪儿打架他就去,吃肉喝酒少不了他的份,自以为过得美滋滋。
“你也老大不小了,想不想娶媳妇?现在结婚国家可不分配对象。你没个正经营生,哪个姑娘愿意跟你?”
这些话,哥哥郑财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他只说,打架狠才是真男人,喝酒吃肉耍横,女的才会爱你。
可细细想来,怎么还是李浩辰的话更有道理呢?
收起戾气的郑狠,显得特别呆:“那……那该怎么办?”
“跟我干。”
“那我哥……”
“你哥什么你哥?你现在唯一的哥,就是我!我能带你赚大钱,我能帮你娶老婆。郑财那家伙能吗?他自顾不暇,迟早被严打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