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暴富
第二天,王基在学校遇见了热情友好的柴可夫斯基。
这位同样出生高门的苏联翩翩贵公子,很快获得了王基的友谊。
王基以为,这场偶遇是因为同类相吸,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没想到,这是柴可夫斯基刻意为之。在他看来,自己的知音,只能是项羿,那个满身风雪以一敌六的英雄。
可是项羿对其他人冷得像把刀,对王基却忠实得像一条狗,想要搭上他,只能通过王基。
柴可夫斯基提出请王基和项羿吃饭。王基一口答应,项羿虽然满脸是伤,但也前来赴约了。
在饭桌上,柴可夫斯基看似无意地提起了城区城郊的各大帮派,偷偷观察项羿的反应。
“莫斯科河西南方向,是鞑靼帮;河的下游是塔克帮。
塔克帮的人很残暴,有一次他们推翻了一辆无轨电车。因为他们在自己的地盘看到了鞑靼帮的人,于是赶上了无轨电车,包围了它,把它掀翻了。
那一天,鞑靼帮损失惨重。
塔克帮的所有人被警察抓住了,大约有一百人。
莫斯科东北区是苏联帮。在某个节日里,他们从房屋上取下苏联国旗。把国旗上的装饰品磨尖,把它们当作武器,攻击塔克帮。
除此之外,还有街区帮泥泞帮拉塞帮低地帮水壶帮。
水壶帮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在一个大雪天,他们人人手持一个烧水壶,抡起来就往对方脑袋上砸去,开水烫破了对手的皮肤,不少人因此毁了容。
最惨烈的一场战斗,是泥泞帮对低地帮,300人对300人。冰天雪地里,他们分站一片荒野的南北方向,一边扔掷砖头,一边向对方冲去,贴身肉搏。
死伤最惨烈的时候,一群警察骑马赶来,就像一群半人马。
于是,更多的人被踩死了。”
在苏联待了一个多月,项羿的俄语进步很快,再加上王基的翻译,他差不多都听明白了。
对此,他不屑地嘟囔了一句:“мелкоесражениеипустячныйбой(小打小闹)。”
柴可夫斯基一听,更加确定,自己找对人了。
他明年即将接管的喀山帮。
在他的宏伟蓝图中,喀山帮必将统领莫斯科所有的黑帮组织,接手整个莫斯科集团的犯罪交易。
他要整顿混乱无序的莫斯科,所有的犯罪都将在他制定的规则下进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底线,为所欲为。
想要实现这一目的,喀山帮就不能像那些街头混混一样,只会打架斗殴,而应当有组织,有纪律,有作战规划。
他深信,项羿可以帮他。
尽管他有刘备三顾茅庐的礼贤下士之心,但事情发展却无法如他所愿。
他刚和项羿王基吃完这顿饭,项羿就因为王山首长电报的召唤,当天晚上离开了莫斯科,回到中国。
之后几年,柴可夫斯基总是与项羿擦肩而过。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项羿拉拢到麾下,不惜任何代价!
在柴可夫斯基的帮助下,李浩成项羿的售卖皮衣之路顺风顺水。
由喀山帮牵头,他们和国有商店的主任吃了顿饭。几百件缝了意大利标签的皮衣,以每件3000元的高价,堂而皇之地挂在了一家商场的男装档口。
十天之后,皮衣抢购一空。
李浩成和项羿商量后,拿出两成的收益送给柴可夫斯基,作为谢礼。
同时,李浩成还让邵奇郑狠马上回到东北,再去进购成衣肥皂砂糖棉线等苏联稀缺的生活用品。速度要快,数量要多。
他还让邵奇去买通国际列车的官员,看看能否破个例,允许自己包下一节车厢,专门用来装载货物。
因为无论运来多少货物,苏联市场都能消化掉,更何况还有柴可夫斯基在保驾护航。
十天后,邵奇郑狠带着满满一节车厢的货物来到莫斯科,一半进入国有商店,一半流入地下市场。
短时间内,再次销售一空。
两次出口贸易,刨去成本路费给各方的谢款,他们足足赚了一百三十万人民币。李浩成乐得见眉不见眼。
他和项羿商量了一下,邵奇郑狠王基加上他们两人,每人分十万。剩下八十万作为储备基金,用来日后进货和投资。
在1983年的中国,万元户就属于富裕人口了,更何况是十万元。
李浩成在黑市把这卢布转成人民币,再汇给家珍,让她去治病。这天夜里,他睡得格外安稳。
作为回报,项羿李浩成帮柴可夫斯基一家做了不少事。
柴可夫斯基的妹妹娜塔莎,是亚历山大红旗歌舞团的副团长。
亚历山大红旗歌舞团,成立于1928年,是苏联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宏大级别最高最负盛名的歌舞艺术团。早在1952年,红旗歌舞团一行250人第一次来到中国。
娜塔莎年纪轻轻就坐上副团长的位置,面对许多质疑否定。为了证明自己,她工作极为刻苦。
她最得力的领舞演员是中苏混血,名叫莉莉娅·周,父亲是中国江苏音乐家,母亲是苏联舞蹈演员。
她既有苏联美女明艳大气的五官,也有江苏女孩纤细的身材。因为出生在音乐世家,对舞蹈的天赋很高,所以十八岁就成了苏联最大的歌舞艺术团的领舞。
可是最近,她离奇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娜塔莎在莉莉娅·周的公寓里,找到一本日记,里面写的都是中文。她请项羿李浩成翻译日记,看看是否能够从中发现端倪。
这天夜里,项羿被柴可夫斯基拉去秘密基地,研究新到的一批军火。
李浩成惜命,不想跟那帮危险分子牵扯太深,于是一人在房间里研究莉莉娅·周的日记。
莉莉娅·周的日记里,满是病句和错字,李浩成半蒙半猜,才能勉勉强强读下去。
显然,她的中文并不好。
也许,她只是为了避免周围苏联人偷看自己的日记,才选择用中文来书写。
她说,自己还在襁褓中时,父母就离异了,父亲带着她在江苏生活。
很快,文化运动到来,父亲被打成反革命,自己也因为混血儿的身份而备受欺凌。
为了护住女儿的命,她父亲将她送上去中苏边境的火车。
她舍不得父亲,不想走。父亲硬生生把她从窗口塞了进去,不许她出来。
就在火车开动的一刹那,红小伙们赶来,以为她父亲要逃跑,狠狠将他打倒在地。
火车缓缓开动,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躺在地上,被一个接一个的锄头砸碎脑袋,砸断四肢。
鲜血流遍了整个站台,她凄厉的哭声随着火车的汽笛,渐渐远去。
几经辗转,吃了许多苦,莉莉娅·周才得以和母亲见面。
她的母亲曾是一名舞蹈家,后来因为腿部重伤,不得不告别舞台。
于是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
她严格训练,每天要练满八小时。即使莉莉娅因为过度劳累,膝盖蓄脓,她也不许女儿休息。
在日记的最后一页,李浩成发现,整页纸都写满了“宝宝”二字。
宝宝?她有孩子了?她失踪,难道是为了生下孩子?
而后,李浩成发现日记本中,夹着一张莫斯科豪华餐厅普希金餐厅的名片。
第二天,他叫上项羿,两人根据地址,来到普希金餐厅,想寻找莉莉娅·周的蛛丝马迹。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和蔼可亲。
但李浩成可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他活了两世,深知这世上表里如一的人没有多少。
往往看似清纯的人,实则私生活混乱。行事张扬的人,内心虚弱不堪。说话小声腼腆的人,心中却很有章程,做事狠辣有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