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小夭低头沉思片刻，解开他腰间的盘扣，褪下他的外衣，仰头问，“这样吗？”

　　相柳笑看着她，摇摇头，“不够。”

　　小夭迟疑一瞬，褪下他的中衣，仰头看他。“够不够？”

　　相柳揽上她的腰，摇摇头，笑指了指自己的唇，“不够。”

　　小夭垫起脚亲了他一下，眼波流转，尽是娇媚之态。“够吗？”

　　“不够！”

　　小夭竟从相柳的口吻中听出些许的…不悦，还没来得及细想，灼热的吻已落下来，腰间的手加了力道，她整个人都紧紧贴着他。

　　衣衫尽褪，朦胧的夜色下，春光旖旎。

　　入秋后，天气逐渐转冷。

　　小夭闲时又开始继续默写整理《百草经注》，有时她还会去军里的医师那里讨教一二。时间久了，军里的士兵们陆陆续续都知道，那个夜夜宿在军师帐中的俊俏小子，原来是个小医师。

　　她一直等着洪江的病好，她对洪江的感情也是矛盾的。

　　她对他心怀感激，因为他于相柳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当初他出手相救，相柳恐怕早已死在了海底大涡流中。为此，她盼着与他相见，甚至已经在心里练习好了相见时的话术。

　　可她又畏惧着与他相见，怕他万一觉得她是轩辕王的妹妹，国仇家恨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有了具象的恨意，怕他厌恶她….到时，相柳会怎么办？

　　小五告诉她，洪江将军平日里待大家都很友善，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他爱护军师，曾经为了军师，还鞭笞过那些诽议军师的老兵。因为他们说军师是九头妖怪，说妖怪本就是冷血无情，残暴狠戾，不该如此信任军师。

　　那日，一个健壮魁梧的身影走进了存放药材的库房，他披着件黑袍，背光而站，看不清容貌。

　　小夭正蹲在地上清点最下格的草药，头也没抬的叫，“军医，有病人来了。”

　　男子走到她跟前，垂眼打量她。她也没搭理他，只管专心自己手头上的事。

　　“将军！”军医从里间走出来，恭敬地行礼，“将军有事差人吩咐一声即可，不必亲自前来。”

　　将军？洪江？小夭一怔，这才抬起头看他。

　　男子笑了起来，指指蹲在地上的小夭，“我是来找他的。”

　　“将军是来找小六的？”

　　“我听小兵们说，在我卧病期间，军师带回来一个俊俏的小医师。这可是头一遭，我自然也会倍感好奇。”说着，洪江低头问她，“可愿意陪我走走？”

　　小夭站起来，正要行敛衽礼，想起来自己此刻正是男子装扮，赶紧改成抱拳作揖。“洪江将军。”

　　她这才看清他的容貌，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岁月在他脸上已留下了深深的刻痕，花白的头发让他尽显沧桑。唯有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小夭落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随他缓步穿梭在营地一栋又一栋几乎一摸一样的木屋之间。

　　到了洪江的住处，洪江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跟着走进木屋。木屋内的陈设很简单，都是一些生活必备品，没有任何装饰。

　　洪江在案几前坐下，示意小夭在另一侧坐。

　　一路的沉默终于被打破，洪江开口问道，“西陵玖瑶？”

　　小夭迟疑一瞬，点点头。

　　“阿繇…就是你夫君相柳，把你藏的很好，这么多年都不愿带你来给我瞧瞧。”

　　“您是夫君的义父，于我而言就是长辈，我与夫君成亲多年，我理应早早就来看望您。是我顽劣不懂事，迟迟没想着来。”小夭说道。

　　“听闻你父亲是…赤宸？”

　　“是的，我父亲是亡国将军赤宸，母亲是轩辕王姬轩辕妭。”小夭平静的回答。

　　洪江那双深邃的眼直直的看着她，长久的沉默。他似乎想起那场旷世之战，想起轩辕妭与赤宸，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要背负着各自的国家大义在战场上相杀。

　　“你可有想过….终有一日，我们和轩辕也有一战？”

　　“想过，”小夭低下了头，岂止想过，她甚至经历过。

　　“既然想过，你为何还要选择和阿繇在一起？重复你父母的老路…”

　　“谁说我们会走我父母的老路…”小夭激动的站了起来，倔强地直视着洪江的双眼，“这世上已经没有神农了，马上也不会有高辛。整个大荒都将一统为轩辕。即便他日兵戎相见，自有数不尽的优秀男儿愿意为轩辕挂帅出征，我不用像我母亲那样被逼上战场。夫君是海底的妖王，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他留在这是为了报答您当年的救命之恩。他是九命相柳，即便这恩情要以命相报，也不该搭上他全部的性命。”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位亡国将军。她不知道自己刚才这番话会不会有可能激怒了这位将军，打破她与他之间一直以来粉饰的太平，让相柳陷于两难之地，让一切都再无回旋余地。此刻她只觉背脊发凉，有种被命运审判的无力感。

　　“轩辕的军队前，多一命不多，少一命不少。我又何尝希望他追随我们而去呢。”洪江的眼里满是无奈，“阿繇他性子清冷，脾气也不好，身边从未有过朋友，幸好有你一直护着他。”

　　“将军….”

　　“当年我虽与你父亲交恶，但如今祭拜炎灷的时候，我也会顺便去祭拜他一下。”洪江笑了笑，自嘲地说，“如果当年我们几个交情好，神农可能也不会覆灭了。”

　　小夭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以前也想过，如果我爹爹还活着…那我是赤宸将军家的小姐，夫君是洪江将军家的公子，我也不用害怕他会不会顾虑我的身份，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弃我而去，和他的袍泽一起战死沙场…”

　　洪江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也算是故人遗孤，我帮你一把。”

　　“帮我？”小夭不解。

　　洪江大声笑了起来。“他在我面前一直从容不迫，谦逊有余。这次，我让他也慌乱一下，看看他会不会在我面前弃你不顾。”

　　说罢，洪江唤士兵进来，“军师此刻在营中吗？”

　　“在。”

　　他对其中一个说道，“去拿妖牛筋来，把玟小六捆了。”

　　又对另一个说，“去告诉军师，玟小六是轩辕派来劝降的说客，激怒了我，我要鞭笞他五十，然后把他丢到树林深处喂野兽。”

　　小夭惊讶的瞪大了眼。

　　“快去！”洪江挥挥手。

　　两人匆忙退下，一会儿功夫，士兵拿来手指粗的妖牛筋把小夭的两手腕捆得扎扎实实。

　　洪江出了屋子，“把他带出来。”

　　小夭随士兵走出来。

　　此时屋外也陆陆续续聚了一些围观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