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影
风国有名的风月场所,屹立在京都的中心地带,入夜过后,就像是一头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顶级猎食者,处处透露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从蓝斯年家逃出来后,恪息一路直奔蚀影而去,她是趁着那个男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现在她必须要赶在没被发现之前乖乖的躺回她的床上。
站在蚀影后面的独栋别墅窗前,恪息借力窗前的大树,快速往上爬,一直爬到二楼的窗口处,伸手过去扒着窗沿往里翻。
黑暗中一双幽暗的眸子正盯着这一幕,两指间的一抹猩红在角落的暗色中一闪而过。
爬进房间两脚才刚着地,就听到有急促上楼的脚步声,恪息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换上平时穿的白色睡裙,躺回床上去装睡。
“恪息?”
听到这声,床上紧闭双眼的恪息呼吸清浅,还好不是那个男人。
还好是厉阙。恪息松了一口气,刚掀开被子准备去开门,房门就被敲得震天响。
“恪息,大哥好像知道你……”
“你什么?”突然一道沉闷暗哑的嗓音自房间角落的沙发上响起:“敢偷跑出去?胆子不小。”
紧随其后的责问让房里房外的两人措手不及。
厉阙敲门的声音也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连带着房间里急速加快的心跳也跟着停摆。
恪息紧绷的神经渐渐衰弱,所以这个男人刚刚全看见了?看见她翻窗户……
脑子在几秒钟之内已经转了几百个弯,该说点什么才能打破这该死的僵局?
看着黑暗里那抹存在感极强的人影,恪息舌头打结。
“如果我说,我只是在爬树摘花,顺便锻炼一下身体,你会信吗?”
这是什么炸裂性的发言!
门口的厉阙呼吸一滞,额头的冷汗直蹿,晚上恪息偷溜回来后他就得到消息了。
原本还以为人回来了事就不大,刚听保镖说厉影要来别墅找恪息,吓得他丢下筷子就往这跑,结果撞个正着,现在也只能跟着和稀泥。
“大哥,我刚才正要说的,恪息大概是想你了,你没来她闲得无聊,才爬树玩的!”
这么牵强的理由,糊弄鬼了吧?说完自己都傻了。
“爬树,锻炼身体?想我,很好!”男人掩在幽暗里,让人辨不清神色:“没想到啊,小东西长本事了!连厉阙都被你勾了魂,通风报信,打掩护,好得很。”
被勾了魂?
厉阙听得心惊肉跳,这要是解释不清楚,可真就要出人命了。
眼看事情是瞒过去了,厉阙抹了把额头上汗:“大哥你先别生气,我没有通风报信,恪息她可能就是一时贪玩,再说她这不是回来了。”
沙发里的人嗤笑一声。
“呵,你倒是挺维护她的!”
“………?”
越描越黑了,厉阙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但他现在说得越多,事就越复杂了。
厉影是什么人。
曾经浴血奋战三天三夜,在那场黑白双雄争霸中活下来的男人。
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阴司鬼魅。
是一手掌握着蚀影命脉的男人。
想要在他面前玩心眼,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恪息紧紧攥住身上的被子,不能乱,要稳住。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觉得屋里有点闷,所以才出去透透气的。”
女人有心想打太极,但男人耐心似乎告契。
“是吗?你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
貌似不好。
眼见糊弄是糊弄不过去了,现在只能坦白从宽,给自己争取个死缓。
“对不起,我刚才确实出去了两个小时,但我很快就回来了!”
男人施施然:“哦?那你说说都去哪儿了?”
“………”
恪息心里打鼓,说她去蓝斯年家捉奸了?说她是蓝风翎?
厉影的爸爸好像就是被哪个官僚陷害弄得家破人亡,所以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国会的议员官僚。
要是让厉影知道她是蓝斯年的女儿,那她就真是活到头了。
想到之前回来路上经过的小吃摊……思索片刻后:“我……我就是出去吃了顿烧烤!”
“……”
空气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坐在沙发里的黑影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手中的酒杯送近鼻尖嗅了嗅。
唇齿微张。
杯中最后一口猩红色的液体被送入喉间。
“啪”的一声脆响。
酒杯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的声音混合着一声怒吼。
“门口的人都给我滚到楼下去!”
冷冽的寒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空气顷刻间凝滞,整栋别墅犹如一座万年冰窖。
片刻后,只听到一楼大厅里隐隐传来的警备声。
床上一只脚刚伸出被窝的恪息此刻浑身肌肉僵硬,紧闭着一双水眸,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在颤抖。
所以他是觉得被耍了吗?
黑暗中的男人拍了拍大腿,亲昵的称呼,似情人在呢喃:“小宝贝儿,乖,过来!”
喜怒无常毫无规律可循的语调,给未知的恐惧又覆上了一层阴影,看来这回厉影是真被惹怒了。
恪息强迫自己挪动着僵直的身体,艰难的从床上站起来,光着脚一步一步踩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走到男人身边。
忍着脚底锥心般的疼痛,颤巍巍的嗓音弱了几分。
“厉先生……我…”
话音未落,黑暗里她被一把扯过按在男人大腿上坐下,铁钳一般的大掌禁锢着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
后脖梗被仰头掐住,炙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间,摩挲着,勾扯着她不堪负荷的心脏,丝丝缕缕刺得她耆痛。
“喊我什么?恩?”
磁性的嗓音带着股狠劲儿,似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厉爷……”
“喊错了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恪息能清晰的感受到腰颈间的手似石碾一般就快要把她的骨头碾个粉碎,疼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宕机半天也思索不出一个合适的称呼。
“小东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
恪息痛苦的呜咽着,恐惧让她不敢再随意开口。
“说啊!怎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