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柳相遇刺身亡后,相府被柳府本家大夫人下毒放火的消息传开,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相爷是造了什么孽,怎么遇到这种丧心病狂之人。”
“是啊,柳府早就没落,要不是相爷撑着,谁还给那破落门第面子。”
“可怜啊,整个相府的人都没了,连个后人都不给相爷留下。”
“唉……都是命。”
“世家争来争去尽是钩心斗角,还不如咱们老百姓过点太平日子。”
……
陆安然回家后就开始沉默,陆逊在药房找到她。
陆逊坐下,对陆安然说道:“药材和路上用的东西都已装好箱,没别的事,明日一早便起程离开王都。”
陆安然抬起头,开口只喊了一声:“父亲。”
陆逊叹口气,“既然做好决定,轻易不要迟疑,王都城的纷纷扰扰并不是我们能够插手。”
陆安然明白诸多道理,可是,“相府这场火出现的蹊跷,相爷对我帮助颇多,我要是就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开,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那你能做什么?”
陆安然眸色坚定,“至少查清楚起火的原因,相府满门不能白死。”
柳府大夫人已经被京兆府押去天牢,以她目前疯癫的状态,陆安然都不确定袁方问出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是她所为。
“就说那个棺材,棺盖虽没有封死,但是并不轻,柳大夫人一介弱女子想要推动需花费不少力气。”陆安然道:“再则,棺盖砸到地面上,一定会有撞击的痕迹。”
“起火的时候无方去灵堂看过,棺盖侧靠在一旁安然无恙,显然有人抬起后轻轻放下,以柳大夫人一人之力,我想必然办不到。”
“另外,柳大夫人半夜从柳府跑出去,就算府中人一时疏忽,她又怎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相府,并且顺利摸到水井下毒?”
“按照时间推测也不对,如果柳大夫人晚上下毒,为什么起火前众人已经中了砒霜,那个时候,早过了晚膳的时辰,总不能所有人同一时间都喝了井水。”
陆逊捏了下眉心,“京兆府怎么说?”
“以柳大夫人下毒放火定案。”
“案子都有结论了,你想推翻重来?”
陆安然扬起眉梢,露出眼眸中一丝自信的光芒,“为何不能?”
“其他的案子我不清楚,但是以相府如今地位,相爷刚刚身死,府中却出了这等事情,皇上和朝廷都不会不管不问,你想想,这是京兆府袁方能一个人做主的吗?”
“父亲是说……皇上亦认同袁大人的看法。”
“按照你刚才的推测,其中诸多疑点,难道身任京兆府尹多年的袁方会不知道?然儿,你太年轻了,以为什么都能弄个清楚明白。世上不只有对错和黑白,你顺着光走,以为一路看见的都是光明,但光明之外还有很多你无法触摸的世界,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陆安然一颗心忽然开始狂跳起来,“皇上不想要查这个案子,不追究相府众人死因,漠视相爷遗体被毁。”
灵光一闪,她又想到柳相知本就死的突然。
难道!
陆逊道意味深长道:“前朝定康帝在他对朝政感觉力不从心时,将舞阳公主赐婚给当今皇上,并非定康帝心甘情愿,而是唯一的选择。”
陆安然明白过来言外之意,柳相知就如当初的子桑九修。
但是显然皇帝比定康帝更加果决且心狠手辣。
无意中,陆逊说出了和袁方差不多的看法,“这早已不是死几个人的问题,一旦开始权势争斗,陷在王都这等漩涡里的人,谁都无法幸免。”
陆安然终于明白为何陆逊急着走,“离开王都是最好避免的办法。”
然而,陆逊眼底闪过片刻茫然,“我不知道,也许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其实这回陆逊猜测错了,皇帝不是不想查这个案子,而是派了周纪暗中进行。
“元夙,你之前去相府看过,柳卿如何?”
南宫止抱拳道:“面容被毁,但从身材体格来看,与柳相确实相符。”
皇帝眼眸微动,“柳相知真的被刺杀身亡了?竟这么容易就被杀了?”
“就算旁人认不出来,相府夫人应不至于错认自己丈夫。”
皇帝轻嗯了一声,“那以你来看,昨晚相府的火是谁放的?”
袁方已将具体情况上禀,南宫止挑出几处疑点,说道:“以儿臣来看,对方放火似乎只为了烧毁柳相遗体,至于柳府其他人,可能怕他们阻拦,故而先下毒。”
“恨柳相知恨到连他死后都不放过?”皇帝琢磨着这句话,淡道:“朕将这件事交给周纪了,回头由你跟他联络。”
南宫止低头道:“是。”
皇帝看向南宫止,“你好像很不高兴?”
“儿臣没有。”
“因为柳相知的死?你怀疑朕?”
“儿臣不敢。”
皇帝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你体会一下现在的感受,就算你不高兴,你怀疑朕,你只能憋着,藏着,你没办法说出口,更无处宣泄,就像别人掐住你的喉咙尽管你用尽全力却无法挣脱那般无力。”
他一双眼睛直直地锁住南宫止,幽幽道:“不想永远受制于人,就要治于人。”
南宫止退后一步跪在地上,“儿臣明白。”
东宫
太子感觉这几天无论做什么都被看不见的眼睛盯梢,宫里处处都是眼线,因而最晚知道相府出事。
“还有这等惊变?”子桑瑾愁容满面,更关心军营中的情况,“死的那几个人查出来原因没有?”
匙水今日出门就为这个,“殿下,京兆府袁大人已经抓了凶手,不过被徐将军提前处决掉了,是王都城马场里专门养狗的人,他手中有不少凶狗,倒不是传闻中的猛兽。”
“死在徐爽手里?”子桑瑾思考片刻摇头,“一个普通的养狗人,怎么接触军营,如何杀人于无形?”
匙水:“卑职听说,是皇上压着袁大人不让往下查,还有,那天祁参领一并被宣召入宫,事后祁参领因顶撞皇上被撤了职。”
子桑瑾更感觉这里面有问题,“袁方那边恐怕问不出来,找机会让褚青找祁尚探问一下。”
“是。”
“匙水,是不是父皇发现了什么,死的几个人里面……”还有他的人。
“殿下莫急,人已死,死无对证。”
子桑瑾轻点下头,“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对了殿下,刚才卑职经过宫门口,看到孟府一个侍女,不过被拦在了外面,像是谁生病了,要请御医去看看。”
如果是孟学礼递话请个御医不是什么大事,但孟时照的话,禁卫军不一定理会。
子桑瑾疑惑:“你怎么知道是孟府的人?”
“卑职看到马车上孟府家徽了,孟小姐应该也在只是没露面。”
子桑瑾自己这边一团乱,原本没道理去理会这点小事,但他想起陆安然似乎与孟时照来往密切。
也罢,看在陆安然面子上。
遂对匙水说道:“你去太医院跑一趟,看看哪位太医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