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也只能可惜了。
项乾暗自摇头。
沈青云斩钉截铁的态度让项乾略微失望，不过也仅是略微而已。
到这个地步，如果沈青云反悔，岳怜霜反而便不好自处。
“既然你跟郡主情投意合，朕自然不会阻挠，朕便许你入赘国公府，封，郡马都尉，待钦天监盘算时日，选定良辰，与郡主完婚。”
“多谢陛下。”沈青云深深一揖。
“嗯。”项乾点头，“你可先行退下，旨意随后就到。”
“是。”
梁洪上前，伸手指引道：“世子请。”
“有劳。”
梁洪将沈青云送出御书房，又有一个小太监接手，为沈青云引路出宫。
“世子留步。”
沈青云正往前走，身后却传来了康廉的声音。
“见过康相。”沈青云拱了拱手，“不知康相叫住我，所为何事？”
康廉呵呵轻笑，“世子...不，或许，老夫应该改口唤一声郡马爷了。”
沈青云连道不敢，“世子也好，郡马也罢，康相何必客气？”
康廉眯眼一笑，伸手示意，两人并肩同行。
“听闻世子来帝都的路上有盗匪伏杀，不知可有大碍？”
一来就提这事儿啊？
沈青云心中无语，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
“托康相的福，手下护卫竭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未曾伤我分毫，只是跑脱了锦衣卫密探，着实可惜。”
康廉笑了笑，“世子上的折子，老夫也看过，以世子之言，当真是锦衣卫勾结的荒原盗匪吗？”
沈青云茫然，“康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康廉笑着摇头，“老夫只是奇怪，在楚的锦衣卫平日根本不见踪影，且世子与他们根本就没有交集，锦衣卫杀世子做什么？
依老夫看，这锦衣卫应是假非真，应是有人假借锦衣卫之名混淆世子判断，其目的，就是为了掩盖真正的身份。”
沈青云仍旧是茫然无知的模样，“晚辈自是比不上康相明察秋毫，究竟是不是锦衣卫，晚辈也真说不清楚，不过却也无所谓了，没让他们得手便是了。”
“难道，世子不想知道究竟是谁要杀你吗？”
“想啊。”沈青云笑道：“陛下让大统领亲自去荒原，不就是为了调查此事吗？
康相若是好奇，也请随我一同等待大统领将真相查明。”
康廉被沈青云噎了一口，神情一滞，一时没有说话。
临近宫门口，沈青云对着康廉躬身拱手，“康相慢行，晚辈告退。”
康廉眼看沈青云离去，轻笑摇头，“顾左右而言他，多半是猜到什么了，如此滑头，倒也的确是个聪明人。”
“老东西...”
另一边的沈青云心中骂个不停。
沈扶光见状，问道：“要不，我去帮你杀了他？”
沈青云摇头，“这不是你快意恩仇的武林江湖，虽也是刀光剑影，但我们用的，都是不见血的利刃。
如果杀人能解决问题，这个世界上就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所以，我要杀吗？”
“你杀了我吧。”沈青云翻了个白眼。
沈扶光皱眉，“看得出来，你很烦他，杀人的确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解决成为问题的人。”
“你...”
沈青云一滞，随后竖起拇指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你看错了，我很有耐心，所以，我可以继续忍耐他。”
沈扶光摇头，“你们太麻烦了。”
沈青云摇头失笑。
出身江湖的沈扶光习惯了直来直往，他更喜欢直接的手段。
但是直接的手段，在帝都是禁用的。
“沈青云？”
沈青云抬头，只见路口停着一架豪华马车，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满是笑意的脸。
“你是...？”沈青云皱眉。
“本宫乃诚王。”项辰下了马车，对着沈青云微微拱手躬身。
“诚王殿下这是干什么？”沈青云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却又只做了个假把式，任由项辰对他行礼。
项辰轻笑道：“本宫这是谢郡马秉公直言。”
“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明情况而已。”
项辰闻言哈哈大笑道：“郡马说得不错，实事求是，哈哈...”
沈青云笑道：“殿下不要郡马郡马的叫，事情都还未定下呢，现在就改口还太早。”
“不早不早。”项辰呵呵笑道：“本宫得到消息，父皇赐婚的圣旨即下，早改晚改并无不同。”
沈青云闻言喜形于色，“呵呵...”
“说起来，还真要好好的多谢殿下。”沈青云道：“我在荒原有所折损，若不是殿下及时搭救，等我来帝都，恐怕都不好上英国公府的门，跟郡主之事，也不会如此顺利。”
“此举手之劳罢了。”
“让殿下破费了。”
项辰道：“就当是本宫给郡主的贺礼吧。”
项辰笑道：“特别是北海鲛珠，此物世所罕见，郡主见了定然欢喜，本宫以此为礼，不知郡马可还满意？”
不敢满意。
沈青云心中吐槽，脸上却挂着盈盈笑意，“说起鲛珠，此物还是太过贵重了，实在受之有愧，回去我便让人把东西送还给殿下...”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项辰微微一笑道：“本宫有心交郡马这个朋友，此区区薄礼，实在不成敬意。”
“原来送礼就是殿下交朋友的方式，还真是独特，不过朋友之间，应是有来有往。”沈青云嘴角轻动，“我是凉州偏僻小城来的，比不上帝都世子富贵，能与北海鲛珠对等的回礼，我却是如何都给不起的。
恐怕我没有这个福分当殿下朋友了，真是可惜...”
沈青云摇头轻叹。
项辰闻言微微皱眉，却见沈青云又道：“我之身份地位，还不配与殿下相交，入赘的郡马也不甚光彩，为人诟病，实在不敢也污了殿下的名声。
殿下要交朋友，哪里不能交一堆？可如果交朋友的对象是我...”
沈青云轻声笑道：“殿下可就要仔细掂量一下，是不是够这个资格了。”
项辰闻言一滞，神情僵住。
沈青云口口声声说的是自己不配，但听到项辰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郡马何必妄自菲薄呢？”
项辰的语气已经有所变化。
“非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殿下你实在如日中天。”沈青云轻笑一声，“光彩照人，不可直视，触之即伤啊。”
项辰闻言，神情变化不停。
“郡马所言，本宫记在心里了。”项辰微微颔首，转身登上马车。
“无论如何，只要郡马愿意，随时都可以进我诚王府的大门。”
沈青云闻言只是笑了笑，拱手相送。
看着诚王马车远去，沈青云的脸色也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我知道，这个也杀不得。”沈扶光适时开口。
“嗯。”沈青云轻嗯了一声，仰头叹道：“这才是第一轮，后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有时候，沈青云还真想把他们都杀了。
你们斗你们的，干嘛非要扯上我啊？
沈青云心中无奈。
康廉煽风点火，项辰便明牌拉拢，双方之争斗，沈青云也算是有所见识了。
“回来了。”
沈青云回到住处，却见岳怜霜已经在等候了。
沈青云见状笑道：“这圣旨都还没到手呢，郡主直接上门，不怕让人笑话吗？”
岳怜霜道：“这本就只是一个过场，面子上好看而已。”
沈青云闻言耸肩。
“我可是按照约定，该做的都做了，今日也给足了你体面，只希望成亲之后，我们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放心。”岳怜霜点头，“能够继续执掌英国公府，我已达成所愿，自会给你足够的自由，英国公府之势力，只要你需要，亦可为你倾尽全力。”
“虽然未必用得着，不过还是要多谢郡主了。”沈青云微微颔首，“等陛下的圣旨一到，此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商量一下了。”
“商量什么？”岳怜霜皱眉。
“当然是和离啊。”沈青云理所当然道：“依照郡主的意思，我们成婚几年后和离比较合适？”
好家伙，这婚都还没结呢，沈青云便张罗着要离婚了。
岳怜霜眉眼一低，“你便如此的迫不及待吗？”
“这话说的。”沈青云笑道：“这本就非我所愿，只要郡主成过一次亲，便有了借口，唔...毕竟郡主身份尊贵，到时候我再吃点亏，只要时机成熟，郡主写下一纸休书，我自回梁州去，如此，事情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沈青云当然想得美好。
跟岳怜霜成亲，在帝都低调的混上几年，两人再离婚，让岳怜霜把自己逐出国公府，沈青云就可以回梁州了。
只要能保全岳怜霜的名声和国公府的面子就够了，至于沈青云自己的面子，就完全不重要了。
离婚之后，岳怜霜仍旧执掌国公府跟御林山，就算项乾有心，岳怜霜也有了充足的借口，而且还不用跟沈青云逢场作戏，实在是两全其美。
这怎么算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沈青云相信岳怜霜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说这个还是太早了。”岳怜霜摇了摇头。
沈青云笑着嗯了一声，“先计划着，等以后再找机会就是了。”